锯齿形的尖牙环绕四周,向中心咬合下去,仿佛正从眼珠里渗出血来。
他手腕上的图案呈现出暗沉的血红色,像有生命一样刻印在他粗粝泛黄的皮肤上,细看之下,竟好似有某种无法言说之物向外窥伺。
宁永学琢磨了一阵,然后多少带着些好奇地盯住监察看了起来。
这老兄是不是拿自己小孩买来的贴纸逗我开心?还是说他在钓鱼执法?
要是我一本正经地说了这玩意的来历,他是不是会哈哈大笑,然后当场翻脸,送我进临时监狱?
不能怪他疑神疑鬼,只是在他往昔的经历中,同类的威胁要远胜于尚不明确的异物。
民俗文献里记录的名词向来故弄玄虚,意思也费解难懂。在当下时代,古往今来供奉虚构泥偶的地方宗教比比皆是,大多都消失在了历史变迁中。
如今的社会早已不复旧日那般愚昧,这些传说也都沦为民俗考古学的论文课题,或是小说家们杜撰故事的灵感来源。
宁永学记录了不少此类文字和图像,不过他从没想过取信于人,或是声称其中有任何真实性,他更不可能承认自己与之相关。
当然,他确实知道。
阴影向上咬合时,血珠穿过人的表皮和先见的眼瞳,就能将祭祀品献给黑暗而无常的徘徊者们,换取一枚钥匙的碎片。这就是符号相关的记录。
想到这里,宁永学揉了揉麻木的后颈,低头看向金属桌在墙壁犄角投下的影子。
很相似......是我的错觉吗?
“我得稍作回忆,至少也得先吃点什么。”尽管如此,宁永学还是摊开手,表示无辜,“考察地下墓穴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已经有段日子了,我可没法一时半会记起来。”
“别跟我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监察一把抓起宁永学的手臂,把他从椅子上拉拽起来,“现在就告诉我,——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他神情中不安的情绪正在酝酿,很快就会往失序的歇斯底里转化。
他的精神是不是受了影响?噩梦缠身?亦或遭了癔症?
“我保证我在说实话,只是我需要回忆,需要思考。冷静一点,监察先生,我真的非常尊敬你!你有听到风声吗,审讯室这么封闭,却刮起了风,——似乎不大寻常啊?”
宁永学带着无奈的笑抬起另一只胳膊,往墙壁指了指。
不过,对方没怎么受影响,他完全不在乎。
他还在吼叫,声音越发急躁了:“别跟我转移话题,小子!现在是冬天,我待在审讯室里骨头都快冻僵了,你还要跟我说废话?要是你还想继续学业,就老实告诉我这玩意是什么,懂吗,嗯?”
确实,这见鬼的审讯室连暖气片都没有,又潮又冷,若非自己穿得厚实,绝对会给冻出病来。
但是审讯室没有窗户,铁门外就是安全局的走道,两边都是温暖的办公室,是在他挨冻时把热气关在房间里享受暖气烘烤的地方监察和城市巡逻员,又哪里会有风呢?
可他确实听到了风声。
风忽然吹透了墙壁。
宁永学稍稍愣神,越过监察的肩膀看向墙壁。他感到潮湿窒闷的风从厚重的、绝无缝隙的墙壁中吹来,掀起了做笔录的纸张。
台灯阴郁的光像蜡烛的火苗一样不停抖动,在天花板和墙壁的衔接处融化了,流淌下来,凝结成长长的、不自然的针状。
中年监察身后,椅子的阴影在惨白的老墙上不停晃荡着,忽然缩短了,变得有棱有角,忽然又伸长了,变得尖锐弯曲,像是要构建出某种不稳定的轮廓。
宁永学低下头,看到监察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抽搐着。
他眉毛直跳,死死盯着自己,张大嘴巴却一声不吭,好像是想嘶吼,却没法说出话来。他的嘴角微微蠕动,想把手指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