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有些胆子略小的便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起身离去,正进退两难之际,又听殷天章喝道:“诸位,若再不离开,可休要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众人还在犹豫间,便见殷天章一挥手,众内侍当即挥棍上前,毫不留情地向众人身上招呼着,有那见机快的,早就借势躲了出去,但也有脾气倔强或者动作慢的,身上挨了几棍子,一时间哭天抢地的、大声咒骂的不绝于耳,纱帽滚落一地,衣衫不整者比比皆是。尤其是当先的褚学士,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棍,血流当场,亏得被旁人拉走,否则弄不好便要命丧于此。凄惨景象看的林仲儒连连叹气摇头。
杜延年、殷天章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置了闹事的官员,但祁翀对于青年学子就不好用这样的手段了。他深知,年轻人一腔热血,容易冲动,若以暴力手段对付,只会激起更大的愤怒,只能以理服人。而且,这其中许多人恐怕都是不明真相受人蛊惑的,祁翀也不忍心伤了他们。
此时,跪在宫门外请愿的士子早已超过百人,还有些低品级进不了宫的年轻官员也聚集在此,一时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见祁翀出来,群情更加激愤,跪在前头的席安高举血书,双眼通红,满脸悲愤地怒视着祁翀。
柳明诚示意众人安静,劝道:“诸位,后渠先生之死我刚刚听说了,哀伤之情难以言表,只是,此事的确与秦王无关,诸位不要误信他人谗言,被心怀叵测之人所利用!”
“郡公此言差矣!”席安瞪大眼睛道,“若无秦王拘囚崔家之事,先生现在还好好地在云台山精舍着书立说呢,又怎会下山来趟这俗世的浑水?若不下山,又怎会无故自焚而死?岂曰无关?”
“崔家获罪于上,秦王不过奉旨处置,又有何过?先生深明大义,岂会因此而迁怒于秦王?况且,先生亲自上表请求立秦王为太子,尔等却在这里指责秦王,这岂不是与他老人家本意相悖?怀民,你一直侍奉在先生身边,先生上表之事你岂会不知?”
席安愣了愣,崔与之离京前上了一份奏疏他是知道的,也是他亲自送去通政司的,但奏疏内容他却不知道。
柳明诚见状,从内侍手中接过了一份奏疏,当众宣读:“......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之虑,至深且明也。昔仁宗舍其子而立陛下,天下之大公也。陛下以三王薨、齐王幼,欲还政于仁宗子,天下之大虑也。既言还政,今复何疑而弗决哉?
臣不才,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也。今秦王仁德睿智,颖悟好学,请立为皇太子,拔近属之尤贤者,置之左右,与图天下事,以系亿兆人心......”
柳明诚读完,将奏疏展开于众人之前道:“这就是后渠先生的奏疏,怀民,先生的笔迹你不可能不认得,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先生亲笔?”
席安仔细看了又看,目光逐渐困惑。这的确是先生亲笔没错,可为什么呢?秦王害了他整个宗族啊!他为何要举荐秦王呢?既已举荐秦王,又为何要自焚而亡呢?
众人也都平静了下来,纷纷向席安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就算有奏疏又如何?谁知道后渠先生是不是被迫上那封奏疏的?毕竟整个崔家可都在人家手里呢?”人群中一名太学生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怀民,先生上表之前你一直侍奉在他老人家身边,他是否是被迫的,又是否会因为崔家而被要挟,你最清楚不过,你自己说句公道话,秦王殿下可有要挟过先生半句?”
“秦王是没有要挟先生,可先生的确是因为秦王才死的,不是吗?他毁了先生的‘道’!那是他老人家一生的追求啊!这与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