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铮铮有声道,“极乐,炼狱,皆不是我所愿,我想在人间,我想做一个人。”
“你当年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云岫勾起唇角,“当年的我,选择了成佛。”
“现在的你,站在原地,一身武功去了半数。”降浥冷冷地说道,“你不如自断筋脉,来得更快些。”
还是没能瞒过他。
云岫唇角的笑意更为明朗,“若非如此,我今日不会站在这里。”
“阿凛,你的心境变了。”
云岫答道:“在几月前,我曾在云殊城里,忽而悟了,分合有天命,有了因就有了果。我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拥有平凡到极致的人生。但我不能,我的命数不该如此。”
降浥没再说话。
在云岫踏过门槛的那一刹那,降浥花白的发已全白,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没有回头。
他的话在耳畔久久不肯散去,“阿凛,我无法渡了苦厄,却能予你成全。天命难违,不代表不可违。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会当如何……
云岫不知。
降浥没有说完。
她握着手中的云轻剑。
在松柏林里一夜无眠。
次日下山。
途中所遇弟子不禁为她侧目。
能得降浥目送,这人好大的排场!
云岫不以为意。
虽说只是师徒一场,但降浥待她不差,一向不差。
他不是她心中的神,从来不是。
暮去朝来,朝朝暮暮,无人可解其中因果,无人能躲过更迭之命。
而时序变迁里,燕去,燕归来,花谢,花重开,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不同的。
失意者只见其中燕南飞,花凋零的落寞,孤寂,一寸一寸相思成灰烬。
得意者却能望见燕飞时的青天白云,山长水阔,花落时秋风飒飒,草木零落覆着的是新生的希望。
她本想着在求证心中所想之后直往花朝城。
但她还是沿着官道去了一趟江枫城。
短短的时间里,苏翊消瘦了许多。
指头上的刀痕越来越多,新伤盖过了旧疤痕。
琉璃盏的光彩黯淡了。
他以口型说道:“我终是要做了那云中客。”
云岫想要宽慰他一番,腹中有千言,有万语,凝成了一言——安好。
江山策之云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