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月晕而风(1 / 3)

这一晚季熠和谢观南再一次有机会单独相处,已经是快到半夜的时候了。

他们从州衙回到官驿之后,佟追继续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汇总后的情况跟季熠禀报。这一次就不再是只探问市井坊间百姓和衙门最近的事儿,而是去到各家医馆药铺仔细询问相关的一些事。

事实证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去州衙,一路依然暗访是正确的,因为乐衍没有给出的答案,陇右军的人自己摸出了个大概。

又在厢房里说了好久的话,直到苗姑端来汤药催他们去睡了才打住,然而还没等沾到床边,谢观南想起来他们原本还打算在通义县采买药材等物资带着点去戎州的,现在眉州这个状态,采买支援戎州的事得暂时搁置,所以他们跟官驿说好了要雇用的马车、挑夫、驭手等等也得先退了。谢观南说不好拖到明天出发前再说,还是要立刻去跟驿长知会一声,只是不想等他再回到房间,季熠却不见了人影。

“你什么时候添的毛病,怎么一声不吭就往房顶上窜?”谢观南拿了件大氅,转了一圈最后到官驿的屋顶上找到了一个人坐着吹风的季熠,知道他这一晚都不痛快,所以把大氅塞过去后,就只是安静地坐在边上。

“睡不着,我怕房里灯亮着,又把苗姑招来,索性上来透透气。”季熠说着把自己手上的银壶递给谢观南,里面装着他们都喜欢的果酒,只是这两日忙着赶路,晚上也总是倒头就睡,所以并没有机会喝,“这几天苗姑盯我喝药的样子,又让我想起过去她灌我药的情形了。”

谢观南抓过银壶就老实不客气地对嘴大喝了几口,继而轻笑了一声,他还记得苗姑跟他说过,季熠小时候怕喝药但是又好面子,不肯让人看出来,所以总是假装不在乎地喝得很痛快,然后悄悄躲起来猛喝水,等长大些主意也大了,就学会强撑着不让人看出他哪里不舒服。季熠的矫情总是和骄傲如影随形,他会藏起自己的软弱,且认真努力不让这些妨碍到别人。

“这里倒是清静。”谢观南留意过,他们从州衙回来的时候,傩礼的最后部分也已经结束,街上除了陆陆续续往家走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其他热闹之处,同样是治所所在,通义县这边的夜晚比栖霞镇安静得多,何况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谢观南这时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怎么尽快把这位王爷哄下去歇息,他们可不剩几个时辰能睡了,“我们明天能到僰道县吗?”

“一早出发,下午可到。”季熠接过谢观南递回来的银壶又喝了一口,晃了晃壶底的余量,发现刚刚谢观南不声不响地竟喝掉了不少,肯定是不希望他多喝,所以才只留了这点福根给他,可别说这一壶了,就算是再多几坛,他也喝不到能忘了今晚这些糟心事的程度,“到了那里,恐怕我们就没有闲情逸致这样悠哉地喝酒了。”

谢观南可看不出季熠有半分的所谓闲情逸致,瞥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他。不过被季熠说的,谢观南也有些别样的情绪涌起来。出发前是紧张的,因为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一路上会看到听到什么,但真的踏上了这条去戎州的路后,好像反而越走越坚定了。

“我又不是特地跑到戎州去喝酒的。”谢观南哈出了一口酒气,果酒返到口中的味道是甜的,但入喉是微酸,香气是果味的,只有后劲起来时才会让人认识到,那确实是酒。京城也有这种西域带过来的果酒,但谢观南彼时并不爱喝,到了这里才被季熠带着喜欢上了这口,“每个地方风物不同,这葡萄酒就不是每个人都爱喝的。流外官大约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苦读寒窗好不容易有了功名,又要天南海北游走四方,到底不如待在一处来得安稳。”

谢观南说的是乐衍,此人虽不是豪门世家,但也是京畿人氏,宗族亲人俱在那边,他为官也一直没到过太远的地方,最远不过到关中,猛然间被外放到西南这样的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