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孙府大宅烦了的书房里,躺在炉子旁的一个临时的小榻上,身上已经被换了干净衣服。
他一个机灵儿跳了起来,四下环顾,发现烦了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没醒呢。
“烦了,醒醒!到家了,你到家了!”墩子急急的推着烦了。
“姑娘,你且别走啊,我还有话说……嗯嗯……嗯?哎呀妈呀,美女呢?怎么变成你啦!”烦了流连美梦中,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一看是墩子一张黝黑的大脸,吓得往后一躲。
“美女你个大头鬼啊!你下水见的那个女的是谁啊?魂儿被勾走了啊,你都到家了,不快出去看看啊?我怎么觉得你家有点不太对劲呢!”墩子努力回忆着入水之后的情形,却发现最后的印象极为模糊。
似乎,他下水之后,是朝着烦了下潜的,烦了和那个白衣女人,也朝着他浮上来。
他只能在水中见到一个极为模糊的,长发乱舞的女子,朝着他快速游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下,孙府极为安静,这是老祖宗的楼,要说烦了这个长孙回来了,怎么说周围也是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老祖宗就算不在眼前盯着,也肯定安排了一堆大夫盯着他什么醒呢。
可眼下,他们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外面也听不到人语声,整座楼安静的出奇。
让墩子很不安。
烦了醒来之后,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一骨碌下了船,就往隔壁老祖宗房间去,墩子紧跟其后。
咣当一声推开门,老祖宗的房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平时老祖宗很喜欢热闹,喜欢请一堆贵妇婆子来家里聊天说笑,她体态丰满,不爱出门,又爱热闹,所以很喜欢周围围满了人。
可现在,这个平时热热闹闹的大屋子,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烦了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似乎不仅仅只有老祖宗的房间是空的,连整栋楼,都是空的。
那是谁把他俩送回来的呢?
烦了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
墩子怕他事论落魄的出事儿,就紧紧跟着。
烦了出了楼,径直朝最前面的迎客楼走去,家里有了什么事儿,都是在这座楼里处理。
其实,不用走到迎客楼,走到一楼,烦了一推开门,见到满目的缟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墩子在他身后,看见烦了的步子都虚了,他想上前搀扶住一下,却被烦了狠狠甩开了。
烦了跌跌撞撞往前跑,墩子只能紧紧跟着护着,怕他一个支撑不住,再摔了,就更不好了。
迎客楼的院门口,贴着白色挽联:九十四岁驾鹤去,愁锁孤山一片云。
迎客楼门户大开,当堂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的“奠”字,如同一朵巨大的莲花,悬在梁上,堂屋正当中,一座金丝楠木的厚重寿材停放在灵台上。
灵前的香火袅袅,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香灰。
看来,老祖宗,已经仙去多日了。
烦了重重的跪在灵前,伏地恸哭,断断续续的哭喊着:“老祖宗啊,老祖宗,孙儿不孝,烦了回来晚了,烦了不孝啊!”
烦了的哭声引了孙家的下人,灵堂里本来应该有人守候,刚才不知为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听见了哭声,下人扶着孝子出来要磕头还礼,却没想到,来人是烦了。
出来的孝子,是烦了的一个叔叔,他和众人一样,看着烦了的眼神极为怪异,似乎刚过了一个月,就不认识他了似的。
“二叔,老祖宗是几时走的啊?”烦了哭得涕泗横流,跪着爬到来人跟前问。
他二叔一脸厌弃,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几时走的!你还有脸问你老祖宗是几时走的!”后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