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毒辣的太阳转瞬化为柔和光影,错落于青石板阶面。
两树红茶在烈日映照下更显妖艳夺目。
只假山前的西府海棠却已失了争芳斗艳的心思,花瓣萎旎,仅在叶缝间可窥见黛绿果实垂挂,不至颓然。
不远处,一褐衣小仆正躬身从树影参差间走来,转而疾步登上阁楼。
“老爷,威远侯特来拜会,意为探望姑娘,文管家已迎至中厅,遣小人来请老爷示下。”
摆手示意小仆退出房门,江尧回头看向女儿,虽见其面色已无恙,但到底这场大病去势太快,他内心始终不安,便开口阻了飞絮去拿面纱的举动。
“不着急准备!钱若涵此人一向不羁,此前也极少踏我府门步。栀儿刚刚回府又与他尚未有交情,此番突然前来探望不知何故,我且先去瞧瞧再说。”
飞絮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正想将她们曾受那位威远侯出手解围一事说出,小臂上忽感异样,她低头去瞧,原是自家姑娘暗戳戳轻拧了她一把。
飞絮由此心领神会,将已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抿紧了双唇安安静静听着江氏夫妇说话。
“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贪恋美色,还敢因此忤逆圣意,指不定从哪里听闻咱闺女生得貌美便赶着上门来瞧,这点花花肠子老爷您还琢磨不出来?”
江说着话不屑地往屋门外瞟了一眼,仿佛钱若涵就站在那里。
江尧望向江夫人,摇头轻笑“若是如此,岂不是更不能让他窥见女儿样貌?夫人你自与女儿在此闲话,为夫去应付就好。”
江夫人顺从地点点头,款步轻移,上前替江尧整了整因久坐而微微生褶的衣衫。
“爹爹,我可否随您一同前去会客?”
江灵溪从姐姐身旁跳将过来,一双尚未经尘世洗礼的俊澈眼眸里满是期待。
已转在江尧身后的江夫人一边用手轻轻为夫君掸去肩上不可见的浮尘,一边睨了眼去瞧奔上前来的江灵溪。
“你以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这些人假客套让你厌烦,如何今日倒开窍了?”
江灵溪扶着后脑嘿嘿一笑“威远侯可不比常人,那可是咱们殷周难得的英才良将,往日里我总在学堂也难得一见,今日有机会当然想去见识见识的。”
一副神往的模样惹得江氏夫妇扯了嘴角相视无语,也惹得江灵栀连连摇头轻笑不止。
中厅内,花簪雪身着浅裳素服,未施粉黛的面容多了两分憔悴,又久不见主家现身,免不得再添三分阴愁。
颔首轻抿了口香茶,又左右顾盼一番,她终是压不住心头一时更甚一时的担忧,起身走近钱若涵,半俯了身附耳嘀咕了一句。
“您说江姑娘她不会真有个什么闪失吧?”
“自是不会!”
钱若涵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翘了二郎腿毫无节奏地轻晃着。荷叶卷边托盏就搁在膝头正对的高脚小几上,上托的莲瓣状茶盅正从他右手换了过来,却只在左手手掌间把玩。
“你瞧咱们进得江府来可曾见谁流露出个衰样或丧着脸的?”
花簪雪直起了身子,细想了想,缓缓摇头。
钱若涵挑了眉,想着再歪歪坐姿又觉不甚妥当,索性也起了身,反手将茶盅送回小几上正翘首以盼的托盏,低眸对上花簪雪尚未展开的眉间愁绪,软言宽慰道
“既是意外,她若无事自不会与你计较,所以你也不必过分苛责自己,若是还如此只顾胡思乱想,我带你来此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你这般模样实在不像那敢作敢为的花老板,又怎担得起江二姑娘与你相交?”
花簪雪眼眸轻闪,似有浅浅氤氲流逝而过。
不待她开口给钱若涵回应,厅外传来江尧寒暄之声。
“钱侯爷久等了!”
声落,人已至面前。
钱若涵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