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估计得差不多，只是不知后是还在一线部队，还是后方守备部队。以她的私心，自然希望他借伤势回来修整一二。然而上次见面，如意就知道，如今的二哥怕是很难如她所愿。

“如意，我知道下个星期会有一起军事会议，里面恐会涉及到统帅对我们组织下辖军事力量改编的秘密决议，你留意一下。”

“知道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抗敌相持胶着阶段，统帅在会议上悍然提出后方围剿命令，如意在会议当中第一次出现突然地停滞。

对于统帅的行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如源流所说，道理是讲不通的，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崇尚专制，享受权利把控的人，如何能理解把老百姓，普罗大众放在利益前面呢？

既如此，反对他专制的新学会及其武装力量必定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因为严重地威胁了他的统治。

脑中滚涌着愤恨，可手上的笔不能停，脸上的表情不能变，如意用长期扎实的工作经验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用心默记着会议中每一个重要的信息，甚至连统帅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动作都做了相应的批注记载，当然用的还是自己发明的一套速记符号系统。

等不到晚上，如意中午就抽空去见了李源流，借口是现成的，一起吃饭。

途中将刚刚整理出来的会议信息塞在钢笔筒内，顺势插在了李源流的上装口袋里。

十日后，现政府的筹划已久的事变没能成功，再去报送资料的途中，经过隋家棠办公室，如意清楚地听到了统帅操着家乡话痛骂，还有瓷杯摔裂在地板上的声音。

······对夜国抗击持续了整整十年，胜利的到来艰辛而又漫长，这期间由于共同的外敌，种花国政治派别放下嫌隙，一致对外，如意的工作虽偶有小波折，但仍然是顺利的。

只是还没等大家喘口气，内战又开始了，这一打又是五年。

内战还没开始时，统帅连续两次召开最高军事会议，策划在半年内击溃新学会领导下的武装主力，会上还确定了军事部署和兵力调配。

这些组织最需要的预警性战略部署情报，都被如意用速记符号仔细地记录了下来，并迅速送到最高决策层。后方最高领导人对于这一时期的重要情报，给予了“迅速、准确”四字口头嘉奖。

内战进行到第四年时，现政府当年因抗击夜国积累下的社会声望和资源消耗多多，眼看着新学会不断发展壮大，统帅急了，他手下人也急了。

在那段日子里，现政权的高层决策会议上，统帅讲到一些绝密问题时，会突然示意“下面的话不要记。”这时，全场的人员都要停下笔来，如意也不例外。但她把统帅的讲话牢牢记在心里，待到休息上厕所之际，再偷偷记录下来。

大半年后，战争大势已定，现政府开始萎缩回收，打算南下，组织上传来命令，指示如意和李源流不必随之南下。

已经结婚，成为真正夫妻的二人，借如意需要调养身体备孕为由，请了十五天的事假，通过早已迁移到海外的陈家和李家之手，悄然离开抗战胜利后重回的海市，回到四九城。

二个月后，四九城被解放，如意长达十六年的谍报生涯宣告结束。

新国家建立后，在全国情报系统表彰大会上，通电嘉奖的第一行名单上就赫然写着陈如意和李源流的名字。

更令如意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名单中还看到了另一个熟悉而心痛的名字——陈清扬，这时距二哥去世已经八年了。

如意和李源流后来分别加入到新政权的国家安全局和东部安全局工作，三十五年后，两人分别于岗位离休，住在四九城的南郊，陈家老宅不远处的小区。

又是二十年，两人于同月内先后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