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官像被吓着了,盯着她许久才敢说话。
“元某不知如何劝解,还请姑娘看开吧。使节团毕竟非我族类,陛下生辰已过,他们启程离京,也在情理之中。”
苦了平时铁面无私的京官,要对着一个小小女子低声下气,战战兢兢。与往常相较,冷香花魁此时的面目的确称得上骇人,拼命忍着气恼不发作,手心的丝帕已经皱成一团,气息也不稳的,琥珀眼仁氲出两团浓色黑雾,深不见底。
花魁的沉默不过片刻,问了治安官一个难回答的问题“依大人看……阿晏楼中的女子,或者整个陌京城里,倚门卖笑为生的女儿们,可有值得被珍惜的权利?”
“姑娘如此说,实在令元某汗颜了。”治安官面露尴尬,“世人皆凡人,凡人皆辛苦,元某相信,若有别的出路,哪个女儿都不会倚门卖笑。姑娘楼中的琴师固然遗憾,可此番能认清一人,苦海回头,总好过飞蛾扑火,深陷泥潭,痛苦终生。姑娘若心疼她遇人不淑……元某不便多言,姑娘自行斟酌。”
“大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阿晏敬服。”沈渊终于舍得抬眸,眼里却含着快要溢出的泪,分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感激“冷香阁里,这琴师与我并不算最要好,也不算最出众,能为我母亲带来多么大的好处,可我知道,她是最不该被辜负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越善良的人,或许越比你想象中坚强。”治安官看着她这样,欲言又止,转而道“我只没想到,姑娘千方百计留我,是为了问这事。”
沈渊松开帕子,按了按眼角“你也以为,我是个不近人情,眼中只有自己的?难怪大人这样想,从前都怪阿晏冒犯了,还当是寻常说笑,实在不是有心作对的,今儿和您赔罪,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