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喝了会茶,一会恰巧的正是秉笔太监田义入内,他堆着笑脸向王锡爵道“王老先生来了,咱家给你磕头了。”
“不敢当!”王锡爵脸上勉强带一点暖色问道“皇上蛐蛐斗完了没有?”
田义看了一眼侍奉王锡爵身旁的火者,此人是张诚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嘴了。田义唯有承认道“圣上日理万机,好容易得了空闲,咱们作奴才的自是要让皇上高兴不是,噢,瞧我躲在,皇上更衣后就请老先生相见。”
田义这一解释,王锡爵脸色反而更加难看。
田义一看王锡爵的脸色,心知不妙。但见王锡爵已是疾风骤雨的下来道“田公公,这內廷的事我本愿掺合的。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何事该办何事不该办应该比我清楚吧。就是不能规劝一二,祖宗家法你可记得,宣宗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就是不玩物丧志,但耽误了国事怎么办?”
田义心底大骂,但惧于王锡爵的威势,面上却只能道“老先生教训的是。”
王锡爵见田义认了错,也就过去了,哪知却给他怀恨在心。
不多时,王锡爵即入乾清宫面圣。
天子依旧是坐在一张大软椅上,这时候已是有了几分秋寒,但天子仍是觉得很热,贪凉穿着一件薄衫。
王锡爵见此眉头一皱。
问过安后,天子道“朕读报纸,见其中有言‘敌酋见内外兵势大集,已是遁归,王京咸境十三郡已是收复’之事,报纸上娓娓道来,仿佛如笔者亲见,可谓令人身临其境。”
王锡爵道“先有平壤大捷,后有收复王京,一前一后说来民心振奋,天下臣民经此无不盛赞陛下圣明天纵,文治武功!”
天子微微笑道“那也是三军用命,宋应昌调度得力,李如松用兵可比韩信,至于兵部尚书石星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先生看如何赏赐这三人?”
王锡爵道“陛下,平壤之捷,宁夏之功刚赏过,不易再行封赐,温旨勉励一番,等班师回朝再行赏过大功,如此既显天家恩典,也可免生骄志。”
王锡爵这话极得天子心意,天子欣然道“正是如此,骄兵必败。不过李如松,宋应昌二人真乃用事之臣,实在出乎朕的意料!”
王锡爵道“老臣也是深感欣慰,之前朝野风传二人不和,但能收复王京可见二人还是以大局为重的。今日朝鲜国主李昖也送上国书感激吾朝天子复国之恩,老臣以命将之刊在明日的皇明时报上,以让天下臣民皆能知晓!”
天子闻言顿时大悦。
王锡爵与天子都是默契地从头到尾不提林延潮一字。
王锡爵顺势道“皇上圣龄方茂,气体充沛,正是喜凉恶热之时,衣襟少御,坐卧当风,则易寒气外侵成疾。臣请皇上保重龙体!”
天子正是高兴的时候,听王锡爵这么一说欣然道“先生说得是。来人,给朕披件衣裳。”
王锡爵道“陛下从谏如流,此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
天子笑着道“也就王先生说得,朕方能从善如流,外面那些言官议论,朕实在懒得去听。”
王锡爵正色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讲,但凡有听言之弊往往不问其所言之事,而先揣其所以言之心,如此言者愈轻愈贱。”
天子听王锡爵之言,不由想去林延潮给他说魏征的典故,当时也是这样的话。天子不由道“王先生所言极是,但怎奈何言官激言。其实天下之事,朕心中岂有不明的。但是朕看来事不讲自明,愈讲愈不明,不争自定,愈争愈不定!故而”
王锡爵当即道“陛下天聪圣明,不出户即见天下。但当今朝堂上下以忤上为高,上以反诘为耻,上下相激,如此如何能成事?”
“还请先生赐教。”
“老臣不敢,老臣以为而今政事不修,纪纲不振,皆始于此。但今习尚已成,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