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至少还有义学之事可以传我名声。”
王锡爵闻言露出深思的神色。
林延潮道“譬如人事上就是看似有用的事,我等年少读史未尝没有捶胸顿足之时,为何那些帝王将相如此不堪造就,若换我来云云。如此想法多在江湖,在野山人虽对朝政不满,有如果用我当如何刷新政治之念,但他们却不曾在朝为官,不知种种细故。所以他们的有用之事,常为庙堂所嘲之。”
“但如武乡侯的境遇来看,我等之辈也容易生出时也命也,人力岂可胜天之感。庙堂之上的我等,正因为了解于世故,所以也畏惧于世故。官员们常言,有的祖宗成法眼下看似无用,但都有深意,不可轻易废之。这就是无用胜有用。”
王锡爵闻言徐徐点头道“宗海,老夫记得宋时将曲巷都建的极为弯曲,对百姓而言十分不便。但有一日囚禁的犯人在巷中造反作乱,一名老卒一人一枪在巷口却拦住了所有造反的囚犯,这不是无用之有用吗?”
林延潮道“元辅说得好,天下一物莫不用处,当年薛侃与王阳明论赏花除草。花固美,草亦有称道地方,为何要赏花锄草。若我要赏花嫌草碍事,那除草就好,若要用草,则芟花即可,此全凭于心,无需有碍。”
“譬如那巷子,若是囚禁犯人用曲巷则可,但若是要方便于民,普通巷子尽管可以往来通直,但看我们要得是什么,岂可一概而论。”
王锡爵抚须道“所以宗海所言到底还是那句话……要变!”
林延潮道“是要依时依势而变,概而言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人不可不知天时地利。”
“这就如同老百姓家贫家富,这就是大势。若问富贵之家还是贫寒之家子孙出人头地容易,当然要属富贵之家。但富贵之家也有纨绔子弟,败坏家业,贫寒之家也出杰出之辈,振兴家业,这就是人是第一。”
“要想出人头地,赴科举考功名是最好的办法,贫寒之家可以花钱让子弟读书,但他们只能上乡塾,没有明师指教,有的时候因为种种变故而不能读书,但富贵之家也可聘请学问渊博的老师增益子弟的学问,甚至父母也可教子弟读书。就算如此,但寒家之中仍有子弟出类拔萃且人才辈出。”
“不知天时者,仿佛读书就不要看贫富,不能出人头地,全因汝并非读书之才。不知人和者,眼底唯有富贵之家才能出读书人一般。所以元辅问下官读书哪个最重要?那么下官还是要说人是最重要的。”
“再放到朝廷上,眼下陕西山西旱灾连连,若是真持续一十二十年当怎么办?下官仍是要说是事在人为,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好了!科举之事,你我姑且放下不谈,”王锡爵出声道,“依你之见,此用在国是当怎么办?”
林延潮道“元辅,下官所思眼下还是在一个国用不足上。陕西山西大旱,咱们可以用屯垦番薯苞谷来缓解,但于女真蒙古来犯,我等当如何应对?兵马之事说到底还是军粮筹措,国库之丰盈。”
“之前平宁夏不过数个月,就用了朝廷两三百万两银子,平缅甸也用了两三百万两银子,现在平倭事,这才两个月,现在兵部已报上来要两百万银子打底,这钱让谁来出?”
“国用已经不足,朝廷没有钱?那么这钱向谁去要?朝鲜吗?朝鲜自顾不暇。向老百姓加税?则民不聊生。向商人征税?朝野上下必怨声载道。所以依下官的办法,就必须在朝鲜开海运海贸,通商惠工,以海贸之利,省朝廷之挽输,同时以济国用啊。”
王锡爵闻言睁大眼睛,熟视林延潮“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这就是你向老夫提得条件?海贸之令一开致‘片板不可下海’的祖训于何地?”
林延潮正色道“元辅,并非下官危言耸听,当今之天下已不是光凭换一换朝堂上几个大臣,整顿一番吏治,政治再清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