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许安低下脸来,摸了摸后脑勺,腼腆一笑。
文掌柜去了一趟西蜀。
带回了在造纸坊堂做学徒的表弟。
说服表弟的事情,并不顺利,早两年返回老家的家人也极力反对,据文掌柜说,他俩人是从崇文逃出来的。
“逃出来?”
文掌柜跟她解释道“安子家穷,最开始,相当于是卖给一家纸坊,那家纸坊在山中,很是辛苦,寒冬腊月也得干活,光着脚在池子里踩,脚丫子险些冻掉了……”
纸坊在山坳里。
就地取材是方便,其他条件比起城内来,则苦多了,说是不怕吃苦,吃到嘴里还是难受。
寒冬腊月的天。
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其他学徒都回去过年,只有他一人,不得不在池子里踩泥浆,当时他不过十岁而已。
一般到纸坊里干活的学徒,会有一个五年左右的“学徒期”,在这个期间,老板包吃包住,不会给你一分钱,等老板觉得该学徒合格了,可以“出师”了,相当于可以在纸坊里担任一项工作,这个时候,学徒就可以返家,同时,能够拿到月钱,或是按照一年一年的工资。
其他学徒不过是一个五年。
许安却是三个五年。
“十五年,当时是卖了多少钱?”
文掌柜“哼”一声“还不是怪他那个不争气的赌鬼爹。”
十五年的时光。
当时就卖了一百个钱。
好不容易熬到了头。
家里人想让许安继续待在纸坊,也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亲事,出了岔子?”
“根本没成。”
文掌柜连着叹息好阵子。
“我姨母不知怎么就嫁个这么个窝囊废,害人精!”
“安子爹吃了酒,应了别人的婚事,你可知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文掌柜指了指脑袋“这儿有问题,还是个哑巴。”
“他俩就这一个娃儿,现在想起来人家二十好几,还没有成个亲,可家里穷,彩礼都拿不出个甚,就应了说媒人的话,收了些钱。”
她嘴角一抽抽“这……后来?”
“他爹说,那姑娘脑子有问题,但……但能生娃,能给他们家留个后就成。”
说到这里,文掌柜已经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简直是……是……”
他半天说不出个后续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文掌柜回去了,他提出带许安来淮安发展。
自然是遭到强烈反对。
许家不同意。
他自家也是坚决反对“那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千万不要搅和他们家的事儿!”
“后面是怎么出来的?”
“我给他说了你想办造纸坊的事儿,他就让我先走,约好在丁家口子见。”
在成亲的当晚。
许安竟然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