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浮沉留下的悲伤涌上心头,菀昭的泪倏地落下。
“姑娘,姑娘,您别哭了,让老太太看着心里多难受啊。”
琳琅是跟随着老夫人多年的丫头,从小就待在老夫人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为人又宽和有主见,乃是怡园公认的管家。
她轻轻为她擦泪,“眼睛哭红了,暗自悲戚暗伤了身啊。”
菀昭止住泪,“嗯。”
“你看,又不哭了,这么说还是不哭的好。”琳琅笑道。“再哭下去,吃不进辛苦准备的饭,岂不是让老夫人的心思全白费了。”
老夫人搂着她,“教人端碗红豆汤,等哭劲过了,服侍姑娘喝了。”
菀昭食不知味,却又吃了许多。
老夫人自责道“怪我不该提你娘的事,到如今竟是老了爱碎嘴了。”
“您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不好。”
“是啊。”
老夫人每每想到儿子儿媳都不禁潸然。儿子儿媳均早逝,只剩祖孙俩相依为命。内有庶子冷眼相待,外有朝臣虎视眈眈,不可谓不艰难。能在怡园这不大不小的地方得到平静,全靠老夫人的英断。
“你伯伯、伯娘,在我这不过是应个景了事,为了全一点孝义罢了。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这越国太夫人的名号,仅仅是空有个虚名罢了,实际和民间的孤寡老人别无二致。是人总会有伤心事,她抚养冯坚一场,却最终没个好结果,徒然得了一世的冷眼。
菀昭心有不忍地说“您别伤心了,好端端的,都哭什么。”
“唉,以前阿房在这的时候,还能多伺候我这把老骨头些,她这一走,心里空落落的。”
房夫人虽和冯家不是一家的,但她和老夫人多年来关系匪浅。韩夫人去世后,怡园有些事是交给她来处置的,也正因此她才看不过周氏履履插手,气不公之下才离开怡园。
“嫂嫂要是知道您这么感伤,会说我的。”
菀昭抱着老夫人的膝,暗暗流下滴泪。
“好了,好了,”老夫人扶起她,“再过段时日,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她笑着,还仿若有些不舍。
“哪又怎么样?我想陪着您。”
“痴儿啊,女大不中留,早晚你会到夫家住着。没多久就会有儿女,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菀昭倒想过着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惜她一直被人摆布着,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无一不是人精心设计好的。她只需要从命。傀儡人似的菀昭,好比一个精巧的摆设,到用的时候显摆显摆就行了。
“那样的生活挺好的,平淡、闲适,虽不比活在宫阙楼台里的神仙妃子,但能聚天伦之乐,对谁而言都是人生美事。”
“你能这么想真好。但我听说,尚书夫人不是个宽宥人的人,若你做得不好了,引她不开心了,只怕日子过得艰难。”
她见过贾夫人一面,倒不类十分刻板的人。如今听祖母说,她心忧有忧虑了。
“夫人她是怎么样的人?”
“倒不是个爱难为人的,只是她性子苛刻些,从前对裴舍人一直不给个好脸色,严加管教直到他中了状元。据说这些年她才缓和点,要是放几年前,不是打就是骂。”
原来裴绪过去生活的那么艰难,寄人篱下不说,更有个强势的娘时常提点他。
“不过呢,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养大的情分,其实和亲的没区别。那年裴舍人患了伤寒,贾夫人奔到怡园来照料他。那景象,令我为之动容。”
再严厉的终是性情中人,遇事会流露出真情实意,不是块冰冰凉的石头。
“夫人是位嘴硬心软的,若是侍奉周全,日后婆媳间和睦是计日而待的事。”
菀昭侍奉王氏多年,奈何她是个面冷嘴冷心冷的,因她挡了她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