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蓓发现女儿最近很是反常。
六点钟就准时起床洗漱,早饭吃的像是要赶时间投胎,往往没扒拉两口就推脱说要快点到学校背书。
她应该为女儿的转变感到欣慰,可为母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无论是旁敲侧击地试探,还是直截了当地问询,迟淼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
别问,问就是你女儿奋发图强。
陈蓓偶尔会在出门上班的时候遇到姜盛。每见一回,陈蓓都要暗自感慨,这男孩生的真像个艺术品,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妈!”
陈蓓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接到半小时前已经离家了的迟淼的电话。
听她这火急火燎的语气,准没好事。
果然。
“我物理卷子落在家里了……”
“妈跟你强调多少遍了,不要整天毛毛躁躁的,你说你这两天上个学急得跟猴儿似的,你倒是把作业揣好了再走啊。”
“我那不是……哎呀,反正我上午第三节物理课,你或者我爸有时间给我送过来就好。拜拜!挂了!”
这丫头!
陈蓓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迟淼乱糟糟的书桌上翻出了一张物理卷,正准备塞进包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敲了敲门。
很快,隐约听到里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好了,姜盛,你还没走!”
姜盛刚打开门,入眼的就是一张喜形于色的笑脸。
陈蓓轻咳两声,不太好意思地掏出卷子,“淼淼她老是忘东忘西的,这不是又把作业落在家里了嘛,孩子爸已经出门了,阿姨也要上班,你看……你方不方便帮阿姨送过去?”
姜盛定定地看了卷子好一会,显然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委托中缓过神。
淼淼?
她女儿吗?
那个白痴叫淼淼?
“姜盛,脸色怎么这么差呀。”姜盛沉默时,陈蓓也在打量着他,少年惨白的唇色和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珠,让她立刻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他言简意赅,妇人担忧的神情却让他的心软了软,不由自主多说了一句“……胃病,很多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胃病可不是小事啊,吃过药了吗?阿姨家有药……”
“吃过了。”
他下意识地打断陈蓓的长篇大论,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妥,干巴巴地说,“卷子我会送过去。”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淼淼她在七班。”陈蓓松了口气,嘱咐了他多喝热水,转身锁好自家的门走向电梯。
闻着楼道内弥散的淡淡的香水味,姜盛有些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退回自己的房间穿上外套。
这位阿姨自来熟式的亲切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可是,她的体贴却又让他无法冷言拒绝。
陈蓓总是会令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他的记忆中只剩下静默的轮廓,声音和笑容已经辨不真切的人。
他拿起卷子看了一眼。班级和姓名都没有标注,公式和解题过程却写的认真而工整。
字倒是比人好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