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男孩子有的新衣服新鞋,我一个不少,每天家里煮的鸡蛋,也是两个哥哥和我每人一个。
在别人家连鸡蛋都很难有得吃的时候,我的父母祖父母勤劳能干,用尽他们的全部力气给了我们全村最好的生活。
我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幸福的姑娘了。
只要我们努力,迟早能走出这座大山,迟早能迎来更幸福的生活。
我们全家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大哥比我和二哥大得多,已经到乡里念初中去了,住在亲戚家,每周回来一次,拿走下一周自己要吃的鸡蛋和米粮。
我和二哥只差两岁,父母说为了兄妹之间能彼此照顾,让二哥晚一年上学,也让我早一年上学。
二哥和我牵着手翻过高高的山,走到学校去听课,每当我走不动时,他就会把我背起来。
哪里是兄妹之间彼此照顾,明明是我被照顾的更多一点。
教室里只有三个女孩。男孩子总欺负我们。
哥哥就跟他们打架,他营养还不错,又比别人大一岁,高半个头,每次打架都会打得很凶很凶。
我曾问过哥哥,为什么要打那么狠。
哥哥说:“不把欺负你的人打怕了,他们就会带着更深的恶意回来。”
哥哥说:“我是男娃儿,也是哥哥,男娃儿就该照顾女娃儿,哥哥就该照顾妹妹。”
“是彼此照顾!”我记得自己的回答,“今天晚上回家,我一定能自己走完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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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想起这段对话,我都在想,有些话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言定了我的人生。
我和二哥一起考上初中,一起考上高中。
大哥高考那年落榜了,他说:“高中学历也很不错了,我出去打工,弟弟妹妹们只管好好读书,争取家里早日出个大学生!”
父母和祖父母都说让他再复读一年:“我们还年轻着呢,干的动。”
大哥却压根儿没听,背了个破包袱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这一走,就走到了我和二哥双双考上大学,唯有过年时能见上一面。
我眼睁睁看着外界的风霜雨雪将大哥哥从一个满眼星光的少年摧残得越来越沉默。
我说:“你等着,等我毕业了我养你!”
大哥哥笑了,笑容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大哥有手有脚,让你养着干嘛?”
“那不一样,我们应该彼此照顾。“
彼时祖父母已经辞世,但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教导的话。
大哥给我了一件很漂亮的红色风衣,笑着道:“小屁孩,哥混得好着呢,将来也是哥照顾你。”
上大学后,开销更大了,就算国家给了补贴也不够用,如果不是有大哥每月寄来的钱,这书根本读不下去。
我不是个好妹妹。
因为在那一刻,我居然觉得大哥当年落榜出去打工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也不是个好人。
我不能对大哥哥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期待了他的苦难。
这种自心底滋生的恶念困扰了我,在大哥死讯传来时达到了顶峰。
彼时,我二十岁,大三。
我和二哥请了假去他所在的公司,在东边儿码头旁边儿,码头的人说哥哥在不在那儿干了,他被大老板看上,调到做房产的公司去了。
我们又打听着摸到房产公司。
大老板姓胡,他对我说,哥哥为了赚更多的钱考了驾照,去跑货运,路上出了事,人就没了。
我是相信的,因为大哥哥确实需要更多的钱。
胡老板看出了我们兄妹的窘境,他说:“你们就是他的那双弟弟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