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常穿着小道童的衣服从马车上下来,而小道童穿着何玉常的长褂。
吃饭的时候杨暮客和小楼依旧在马车里,玉香忙进忙出。
身着道袍的何玉常盯着那马车许久,问厨青,“这些外人和我们一起,你不怕吗?”
厨青喝着粥,“怕什么?”
“两个弱女子,加上一个道士。若是半路来人劫杀,你当的起?”
厨青端着碗,“怕!但迫不得已……”
何玉常闷头吃了两口,“我说不在乎钱财是假的。但若你们真拿去雪耻,就算都拿走又如何。可我被人用刀子逼着走上了离家的港口,被人在船上下药。家里人也起了异心。都是你们弄的。”
厨青却不屑地问他,“那要是和和气气地登门问你,愿不愿归国拿出些家财献与国家?你能答应吗?”
何玉常被问住了。
这边吃得是砂锅煮的烂粥,但另外一架马车里就不一样了。
玉香取了雪花碳,用的是玉瓷的锅,米是那港城中进口上贡之物。里头有河伯居的莲子,山神庙的红枣,社稷神家的枸杞。方位正对毕宿星落灵炁,水是每日收集的无根水,撒上一层自己做的糖霜。端进车厢之前一丝味道不漏,揭开盖子粘稠的香气扑鼻。
小楼端着轻薄的冰瓷碗,丝毫不觉烫手,轻轻将汤匙送入口中。甜,透心的甜。
杨暮客呼噜呼噜吃了半碗,“玉香姑娘手艺越来越棒了。”
小楼白他一眼,“这日日都闷着,我都乏了。我这妙龄女子整日躲起来,当真好无生趣。”
“姐姐,我也问你要不要走走散心。你说见那些腌臜男人就烦。”
小楼点点头,“的确是烦。”
杨暮客呼噜呼噜吃完剩下半碗,又舀起一大勺,“咱这毕竟是归乡路上,居无定所。等进了那大都市停一阵子,歇歇心。我给您打听打听有没有那富家千金办的书会呀,画展,诗会什么的?”
小楼点了下头,“诗会就免了。若是有什么赏花吃茶的活动才是最好。”
“行么,就算没有,大可弟弟也给您置办一个。您看成不。”
小楼却哼了一声,“这一路就光玩吗?家里生意不做了?这周上国在这西耀灵州也不算小国,说不定有什么稀罕物件。我们淘弄一些归去,兴许还能多挣不少。”
杨暮客狠狠点头,“是是是……姐姐就是聪明。”
呸,“臭贫。”
夜深了,炁脉中埋头书记的岁神手下终于等来了接班的游神。他们还遥遥看见那下一座城郭的夜游神背着小幡往这边飞。
双方打了个照面,那夜游神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然后朝着两架马车的篝火方向落去。
杨暮客坐在车座靠在马车厢外头小憩,玉香则在里头趴在桌上。小楼睡得正酣。
篝火噼噼啪啪,季通换了厨青的班在值夜。
微风吹动火星,噼噼啪啪。
那游神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那头绕到这头,轻轻地唤着杨暮客。
“道长……道长……”
杨暮客的尸狗钻了出来,打量了下那夜游神。小游神着素红长袍,胸口白圈里黑笔写了个夜字。手持拘魂棒,背着“阴阳有序,益和城隍”八个大字的小幡。
一旁的季通察觉微冷,赶紧又添上些许柴火,但不似有用,抱紧了膀子搬运下气血。
尸狗神往田野方向走了走,阴间电光流转,那游神不敢靠近,只是硬着头皮站在了官道旁。
游神战战兢兢,“禀告道长,小神奉城隍之命。预警您须知前路危险。有数十凡人受邪鬼蛊惑埋伏在港城与益和郡交界之处,预备奇袭行凶。”
尸狗神朝着东北天象望去,引下觜宿一缕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