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柄铃铛。
杨暮客叹了口气。他手中捏了一个手诀,叮啷……铃铛声音清脆地敲开了阴间的界限。一只只厉鬼撕咬着刚刚死亡出现的魂魄。
在香味弥漫之中,道士又捏了一个定魂决,“天道有序,死者当去城隍往生。尔等若是还不清醒过来休怪本道长无情。”
渐渐地那些野鬼松开了口中的魂魄,而那些被撕咬得残破的魂魄化成缕缕青烟消失不见。
一个老者的眼眸渐渐从青绿色变成了迷茫,他对着杨暮客鞠躬,飞向了阴间的黄泉路。然后是一个妇人,迷茫的眼眶中不停地淌着泪,她也鞠躬飞走了。直到剩下的执迷不悟的鬼怪已经无法挽回。
杨暮客捏着定魂决的手换成了惊雷法。
咔嚓,震位阴雷滚滚蔓延四方。手中铃铛一摇,叮啷……
马车碾过尸首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他们爬上了山坡,坡上是一个沉寂在烟雨朦胧中的小村庄。
很多村庄的门椽都烂掉了,但后面几家带着院子的都还完好。
一股恶臭从最大的一个院子里散了出来。季通停下了马车踹开了远门,杨暮客跟着走了进去。
二人捂着鼻子打量着院子,没有任何生产工具。以前圈养牲畜的矮房血淋淋,木橼是暗红的。
再往前是一个鱼塘,雨水灌进去也不过淹没了塘底。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尸骨,尸骨上还带着肉碎。
季通捏着鼻子,“我明白你为什么让我毋需留手了。”
杨暮客也是脸色发白,他看着一具还不足三尺长的完整的骨架。头皮发麻。“你们西岐国的官府能让这样的村寨存在?他们到底作恶多久了?淮州不是有屯兵吗?你们这些丘八是死绝了吗!”
“这……”季通也皱着眉头。四年前的淮州不是这样的。
杨暮客的肝火烧起了心火,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去他娘的人道兴盛!”
玉香也随后走了进来,“人道也不全是好的。这里头可是有妖精的尸骨。”
道士转头死死地盯着玉香,“这与妖有何区别?这与兽有何区别?”
玉香摇了摇头,反问,“有区别吗?”
道士瞬间觉得一股寒气冲进天灵盖浇灭了他的怒火。
玉香张开秀口一股六丁丹火吐出落在那鱼塘里,“这尸骨坑浊炁荡漾,若是再不处理将有邪异出世。”
骨头在雨水中燃烧着,肉眼可见的黑烟随着浊炁升腾。道士甚至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看着那熊熊大火,手里掐了一个清心诀。幻象消失了。
太可怕了,怎么天眼竟然看不出一丝异常。只有当那些山匪出现的时候杨暮客才瞧见了鬼怪缠身的怪异。
玉香上前牵住了道士的手,道士怒视着抽了出来。玉香再牵住。她也捏着清心咒。
“不要乱了心思。你所看到的恶,皆是因为有更多的善。他们只能藏在着山坳里。”
道士颤抖着下唇,“我……我现在不想听什么道理。”
玉香点点头,“龙元之后,道元之前。人类异军突起成了这世间的霸主。你所看到的,皆是原因。”
道士冷笑,“不能用天眼探查的妖怪就是原因?不能用望气术看到的恶行就是原因?那我宁愿没有。修个屁的人。昨儿晚上你也是这般,别特么用大道理来恶心我!”
玉香用灵炁裹着杨暮客,她看得见杨暮客胸口闪着黑白相间的光。“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否认眼前的这一切。就像你说,不能用简单的善恶来评判我们每一个人。小姐亦是吃过人的,我也吃过的,巧缘方才已经吃了。而你吃得少吗?”
咚咚咚。杨暮客听着心跳声,“我已经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