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不论是客栈里的点绛还是坐在高树上的两个酒徒。
不,是一个酒徒。
酒坛子倒是空了,一滴不剩。
总算没有被人捷足先登,借题发挥的人还是那个最初想着借题发挥的云岫。
因为,她醉了。
借了那朵盛京城里最美的花的肩头闭目小憩。
夜很静。
静到一只猫儿踩在柔软的草尖子上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静到隔了两条街的阿婆睡迷糊了,起身推开窗看天色的声音都能听见。
静到……
他的嘴角上扬了半宿,僵在某一个弧度并不觉得累,只觉得甜甜的,暖暖的。
什么时候叶大人有这样的觉悟?
那一定是某个女子的浅浅呼吸音萦绕在耳畔之时。
他知晓,她睡着了。
客栈里没有动静,他便耐住性子守在这里。
思绪凌乱,偶尔会怨怪潇挽这姑娘在酒里添了料,害得他以内力压住了汹涌澎湃的心潮。偶尔会想到绪风这块榆木疙瘩好不容易开了窍,竟被一朵霸王花吞进了肚子里,细细想来,还得修炼上数年啊。偶尔会忆起去年年节,安乐街上熙熙攘攘,云岫在哪一处藏着偷瞄他。
思来想去,整宿没合眼。
当公鸡扯着嗓子叫唤,把朝阳给唤了出来,叶惊阑偏了偏头,犹豫着是否要把身边的姑娘从睡梦中叫醒。
云岫自行醒转。
“未尝想过,会有一日同你坐在高处看朝阳升起。”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自然而然地伸懒腰。
她似乎没意识到昨夜靠着他的肩头就睡着了。
“还会有漫长的一生。”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能维持同一个动作一整夜,实属难事。
云岫似来了兴致,眯眼笑着,“你总是在哄逗我,我倒是有些好奇,叶大人曾经对多少人说过这般那般的抹了蜜的话。”
“有且只有一个。”
“元七。”
大煞风景。
叶惊阑凑到她的眼前,认真地瞧了一眼,“眼角,嘴角。”
“嗯?”云岫下意识地抬手擦拭眼角。
“昨夜做梦了吧?”
云岫稍一愣神,随即点头应了。
做梦是常事,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必多问这么一句?
“把哈喇子擦擦。什么梦这么歹毒,激出了这么多哈喇子。”
听得叶惊阑这一句……
云岫愤愤地一抹嘴。
哈喇子?
亏得他能脸不红心跳不加速地说出口。
“没有!”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极了一只做好了扑食准备的狮。
奈何叶惊阑假作没看见。
“你刚擦了,自然是没有了。”
“……”
“还有眼角那么大一坨……”他平静地说着。
“没有!”
叶惊阑再度认真地端详了她的脸,眼神里满是肯定,他说道:“你刚擦了,自然是没有了。”
“……”
一大早被人这么戏弄!
云岫扬起手便往他后背招呼。
叶惊阑却先一步跳下了高树。
没惊起一粒尘埃。
他仰面笑说道:“气不过便痛下杀手,好生凶悍的女人!”
“彼此彼此。”她拱拱手,“嘴皮子一翻就凭空捏造,问天下间谁人敢与叶大人相比?”
“承让承让。”他亦是拱拱手,“抛了家族,弃了荣华,浪迹江湖,无人及得上姑娘的胆识。昨夜醉倒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