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
有一人将空杯子放到桌边,高声赞道。
花朝城与金银江还隔了一条长长的堤岸及一湾溪水。
此时的叶惊阑正躺在一条长凳上远眺江景。
溪水清亮,偶有浮在面上的枯叶顺着流向大江大河。
“叶大人喜欢啼绿酒,不妨在回京之日带上一些?”暮朗为他斟满了酒杯。
叶惊阑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瞥一眼云岫,“云姑娘说了算。”
暮朗心领神会,问着云岫:“云姑娘觉着花朝城中的啼绿酒合口味否?”
“甚好。”
暮朗扬起笑,“如此甚好。”
叶惊阑眯起眼,望着天上的流云,漫不经心地说道:“朗哥儿与姚家千金的婚事可是要提上日程了?来年春归大地,等到柳絮完全落了,正是好时节。”
“待家父到那一方安顿好……再言此事也不迟。”暮朗是要将自己的婚事一推再推。
在叶惊阑的建议下,暮朗准备就近挑个不错的日子将暮家家主下葬,不求已仙去的家主保佑暮家子弟升官发财,只求让暮家人平平顺顺地过完这一生。
至于真相,叶惊阑承诺不会让暮家家主白白遭受屈辱的。
暮朗的视线落在了绿与黄交织延绵的堤岸上,接着说道:“我想趁着我这身板儿还能多走几步的时候去大江南北看看。暮涯已可以承接家业,我想将暮家交托到她的手中。”
他的神色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和忧郁。
许是觉得生死无常,不如及时行乐。
叶惊阑道:“暮家家风严正不失开明。”
不乏在外抛头露面赚钱养家的女子,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卿萝更是激励了不少姑娘,让她们有了更为明确的人生目标。然而让女子承接家业这类事却是少有,暮朗的决定无疑是众多家大业大的门户里的一股清流。
“承让承让。”
“我再于江湖中行走几年也不及朗哥儿的通透。”
暮朗清了清喉咙,“叶大人言重了。刚才问及啼绿酒……叶大人不也是让云姑娘做主吗?”
叶惊阑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庙堂之高处有女帝,女帝之下有卿萝女相,镇守边疆的则是由纳兰将军一手创下的云轻营,皆是女子。让云姑娘做主,叶某不觉丢份。”
“是极。曾有无数传言从盛京城里流出,每每听到一个传言,我便会去想想叶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儿。在听闻大人毁了绝美容颜之后还替大人扼腕失悔了一段时日。我还担心着叶大人做不得王夫,今后无有女子可相配,该如何是好。眼下看来,是我多虑了。”暮朗的笑声爽朗,难得的好心情。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不会后悔,但听了朗哥儿的话,我的脑子里只余下了两个字——后悔。该早一些到花朝城同朗哥儿一醉方休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
叶惊阑这一言引得暮朗笑声不休。能在言语之中做做叶惊阑的知己,过过瘾也不差。
“照这般看来……”暮朗拉长了调子,视线在叶惊阑和云岫之间飘忽不定,“等到来年春归大地,我这啼绿酒得运十车去盛京城中贺喜叶大人了。”
叶惊阑说道:“若朗哥儿到盛京城中,叶某定是以绫罗春招待,怎会让朗哥儿自带酒水?”
“叶大人得小心那几位大人借机摘了你头顶的乌纱帽。”暮朗好意提醒,要是排场大了,那几个老顽固指不定去到女帝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先皇当年的节俭。
叶惊阑不以为意地答道:“我在年节之后便想要辞官,奈何陛下不准。如果说那几位食皇家粮,着皇家衣,甘愿做皇家狗的老大人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不仅不会记恨,还要好生地酬谢他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