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谁?”胭脂故作姿态。
“施术之人。”
“死了。”胭脂一摊手,她对析墨可没有好感,给他找找晦气未尝不可。
叶惊阑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硬装出神情自若的女子。
他不用多想便知她的内心已然乱了。
能在这时候送上门来触他霉头的,多半是蠢人,且是弃子。
难道她的主子没有想到这后续之事?
既然以阵法困了他,让他流连在这山中,就无须旁人再来插足。
挑衅他的人难免会落得尸首异处的下场。
他慵懒地伸了伸手臂,挪开了视线,慢腾腾地说道:“死了正好,免得我花心思去对付他。这阵法因他离世应是成了死的,一旦阵法失去了生气,就困不住人了。那么,此刻不由你们想不想留住我,而是我想不想走了。”
他的嘴角上扬,戏谑地说:“可惜,我不想走了。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
“……”胭脂默然。
“小心。”叶惊阑忽地提高了声调。
胭脂仰起脸,头顶上是遮了日头的茂密枝叶。
她脚尖点在光滑的石头上,如一支离弦的箭猛地蹿到了一旁。
叶惊阑居然隔空用内力把溪水边上的大树拦腰截断了,还不忘告知她注意,使得她避过了这一杀招。
她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别人提起叶惊阑总会摇头叹气称他是一个怪人了。
这人当真就是一个怪人。
明明有机会离开,他偏偏就放弃了这个机会,甚至想要在此地图个清闲。
胭脂的心里乱成一片,此情此景之下,她想了很多。
她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很多时候主观臆断会阻隔客观的事实,譬如她的狂妄自负促使她一口应下了来此地找寻叶惊阑乱他心神的任务。
这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自己却被所谓的骄傲遮了双眼,愣头青似的找上门来。
叶惊阑看她的眼神……
像极了看一只一捻便死的蝼蚁。
她的生与死,全在叶惊阑的一念之间。
霹雳惊得贼老天降下了倾盆大雨。
空气里顿时漂浮起浓厚的水汽。
她的眼前,是模糊的世界,潮湿的世界。
那些因为叶惊阑方才一转瞬,一抬手而不自觉冒出的一后背的冷汗和从头浇到脚的雨水混作一气。
她分不清,黏腻在身上的是汗水还是雨水。
而叶惊阑依旧是懒懒散散地卧在长着青苔的大石头上,周身完好。
他捏着诀,以周身罡气护体,免去了被雨水湿身。
她撩开了湿漉漉的碎发,看向叶惊阑,眼神凌厉,“戏耍老鼠的猫儿,最后会被农人逮住后颈皮。”
“敢问姑娘是否自比老鼠?”
胭脂大有豁出去的豪气,“是!”
“那我做那被农人逮住后颈皮的猫儿又有何妨?至少我戏耍了灰皮老鼠。”
胭脂还立在水中的尖石上,如一只单脚立着的鹭鸶。
树冠被雨水浇湿,溪水上溅起了好些水花儿,天光细碎地投在她的脸上。
叶惊阑不见了。
在她眼前消失了。
凭空消失!
她突然懂得,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的。
她曾以为,她有着上佳的天赋,学武功只需花别人一半的时间便能得到多倍的效果,不曾想,世上还有人连败在她的手里都是因为懒得和她动手而已。
而且,叶惊阑没有同她交过手。
她只是将他引到了这山中。
那是不是可以推论出叶惊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