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风眼角余光扫到外边的艳阳天,起身,将木椅往后一放。
“前几日匆匆一眼,未与你叙旧,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
绪风邀叶惊阑去到外面散散步,顺道散散心。
云岫微微颔首,示意不打紧,目送他们离开小院。
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卷起,封入细而短的小竹筒。
造梦何其困难……
她未尝想过,心疾会无征兆,来势汹汹。
忽而了然一笑,许久没能像这么闲适的生活一阵子,细细想来,倒是不错的。
“云岫如簪。野涨挼蓝。向春阑、绿醒红酣。”她低声念着刚写的几句。
现如今努力支撑着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寻到挼蓝。
窗外跑过一个扛着小锄头拎着小簸箕的鬼灵精丫头——蒙络。
院外站着一个穿着花布小衣的小姑娘是村口那户的小女儿。
小姑娘一招手,蒙络赶忙溜出了院子,握住了小姑娘的手,痴痴地笑起。
云岫双手托腮,从窗格子里看出去,正好见证了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绵绵情意,无关利益,无关世间纷扰,在彼此的眼里,你不是唯一,却是重要的那一个。
她垂眸,目光落在了墨迹已干的两个字上。
若是岁月可回首,她仍是会选择一身本领,而不是赖在王府里做一个只知深闺绣花鸟的大家闺秀。
不过,纳兰家的儿女,久居北疆,反倒是将琴棋书画的技艺弱化了许多。在盛京城里的千汐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挼蓝呢……
一想到挼蓝,心莫名地柔软了起来,就像绪风说的,心也是很柔软的。
云岫的指尖不自觉地敲在浅涡上,想着那个有点倔的妹妹。
院子里的牵牛花开得正好,她提笔,又写了一串小字。
推开房门,敛了敛衣裙。
七月,悲喜交加,满城烟沙。
八月,眼里装满了大海,深邃,无望,难以言明的感觉。
在篱笆旁,手攀上一朵牵牛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突然撒了手,不如让它顺应自然,到了日子,它落与不落,全凭自己做主。
苏翊背着小药篓子,浅蓝色长衫在和煦的风里微卷衣摆。
他静静地望着云岫,云岫也刚好抬眼看住了他。
苏翊隔着这半人高的篱笆,抿唇不言。
他一向少言寡语,与他交谈的人,得会些唇语,他不爱发声。
云岫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苏大夫。”
苏翊点头,就算是应了。
所谓点头之交,见了面互相点点头即可,只因交情甚浅。
而苏翊不论对谁都浅浅淡淡的,比之君子之交还要淡然,点头之交差不离了。
他的唇变换出好几个形状,云岫诧异,直到他再度说起,才知晓他说的是“病的不轻。”
云岫坦然一笑,其实自己的身子骨,自己很清楚里子和面子是不同的,面子尚且还完整无缺,里子却是破了无数个洞,快补不上了。
她沉声说道:“我只想在做完一件事之前,还活着。”
苏翊飞快地瞟一眼她的脸,又别过头去,终是出声说了话:“每个人到我这里,说辞都差不多,放不下妻与子,侍奉久病家中的父母,未报的仇怨……如此般故事,我会同他们说一句,未尽的缘分,来世再续。”
“来世再续……”听得这缥缈的声音,云岫释然了,这人真不会坏了规矩。
苏翊指了指地面还没人拿走的药包,“姑娘不要命了?”
“行将就木,苟延残喘,何苦。”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腰身弯了下去,未点蔻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