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云岫放下剪子,“你是他腹中的蛔虫?”
叶惊阑勾勾唇,“进屋说。”
凉风亲吻在狭长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手背,指节一路流下,在指尖打了个旋儿,滴落。
他试着曲了曲手指,还好,暂时不需要“叶大人手废,云姑娘服其劳”。
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火折子一划。
点了一盏油灯。
灯火如豆。
昏黄的光里,他从蒙歌的包袱里找出了金疮药。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蒙歌这种闲下来就爱挑事儿的人,常常会将这些东西准备的极为周全。
他坐在桌前,伸出手臂,左手敲敲悬在深而细长的伤口上的金疮药药瓶。
“还是我来吧。”
见他别扭地上药,云岫拿过他手中的小药瓶子。
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地飘洒。
火光摇曳。
她分外当心的模样,印在了他的心上。
似乎有一种情绪在发酵。
叶惊阑故作不在意地扭过头。
“多谢。”
云岫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可不愿你这条胳膊就这么废了,毕竟在这岛上,你身边仅一个不靠谱的妖人,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得照顾你。”
仅一个不靠谱的妖人,是在说蒙歌吧,他确实不大靠谱,但说起“妖人”,蒙歌还真不是。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叶惊阑微微一笑,他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真上了心。
“你的伤,我有一半责任。”
云岫将药瓶子顺手搁在了油灯旁。
叶惊阑的伤是她抛出的盘子造成的,她并没有说错。
其实,如果她没有出手,结局或成另一种,她也明白。可她还是不想推卸责任,是她的碟子破裂后的碎瓷片划伤了他的臂膀,
“你是在提醒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吗?”叶惊阑走到她身前用未受伤的手抚过她散在肩背上的头发,“我是不会忘的。”
“谁说这事了……”
云岫的话被无情地堵在了舌尖上。
妄图偷腥的猫儿成功得到了它想要的鱼。
而叶惊阑对偷袭得来的战利品很是满意。
舔舔嘴唇,还带着一股子芝麻烙饼的味儿,他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我希望,你也不会忘记。”
晚春的夜晚,风很轻柔,仿佛携来了方才未沉入大海的一抹红云,掠过她的眉眼,调皮地在唇角转了个弯儿,在她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晕开了一丝甜而艳的红。
云岫揪着一缕头发,将唇抿得死死的。
皇都里的男男女女都如此不知收敛了吗?
“你……”
她该说什么?
戟指怒目如泼妇骂街一般喷他个狗血淋头?
还是和比花娇,比水柔的小女子似的一个劲地哭诉?
她放弃了言语。
偏偏眼前这男人还不知羞,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语道:“你,脸红了。”
她顿感脸上发烫,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双颊上的红霞不知不觉地又飘到了耳朵上,染尽了耳根。
她垂眸不语。
这是一种软惜娇羞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叶惊阑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她永远别记起曾经,就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会因为他出其不意的偶然行径羞红一张俏脸儿,真正当得起“软软”这个小字。
“软……软。”
情不自禁地唤出了声。
她猛地抬眸,带着探究。
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