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歌挠着被蚊虫叮后冒出的浅红色大疙瘩。
他用指甲在疙瘩上边掐出一个“十”字。
他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回想起在盛京时,他在街边铺子救下了一个买了油饼没钱给的金发碧眼的洋人。
说起来也不能算是救。当时的情况是这般……那人的荷包掉了,语言又不大通,和卖饼子的小老头差点就为了那两文钱打起来了。于是英勇的哥哥从天而降,当然,这是夸张手法,他只不过是突然钻到了两个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却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中间,为洋人付了两枚铜板,成功救下了这个自称自海外漂流而来的洋人。
蒙歌自认自己是个爱玩的,没料到这人比他更能玩,也更会玩。
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翻筋斗,六博,奕棋,投壶,马吊,胡画,樗蒲,双蹙融,选仙,大小象戏,奕棋,彩选,打马,叶子,博簺,弹棋,斗鸡,斗鸭,斗鹅,斗鹌鹑,走马,走犬,斗促织,捻钱,摊钱,关扑……
所有能想到的游戏,这洋人都是门儿清。
他连续装病几日免去跟随自家大人上朝,待蒙络同大人走后,便翻墙出去与这人厮混。
玩转盛京,好不乐乎。
喜乐街上的赌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蒙歌还发现外国货嘴里总是念念叨叨个不停,他细听后也不明所以,只觉与僧人诵读的佛经有些神似。在蒙歌的追问之下,洋人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词语。他想要深究,却发现无从下手。最后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一个词——吸血鬼。
一听到这词,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不仅是鬼……而且还吸血!
这些有关于神神鬼鬼的东西,蒙歌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哪怕蒙络总是装神弄鬼地吓唬他,他也屡试不爽地按照蒙络预设的那般惊恐,可他必须极不好意思地承认:哥哥怕鬼。
待到他坐立难安了好几天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问那个洋人,若是碰上了吸血鬼,该如何是好,在它脑袋上贴鸡毛还是泼它一身黑狗血。
洋人摆摆手,连说了好几个同样的词,蒙歌一个都没听懂,但他领会到,这是在说都不行!蒙歌又发了愁,这传统的法子都没用了,可要怎么办。
他又深入学习了洋人的语言,拗不过他的坚持,洋人给了他一个法子——碰上吸血鬼要用十字架!
十字架!什么是十字架?按字面意思上来理解应该是长得很像“十”的木架,他还是厚着脸皮问问做木架有没有特殊要求。
没想到的是,这满头金发的男人和他说随便画一个出来,有那意思就行了。
他打坐参禅一宿后,顿悟。
既然是有那意思……那么就和那些假和尚一般,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便好。心中有十字架,就不会碰上吸血鬼。
今日他终于用上了这个妙法。
蚊虫也算是吸血鬼吧?他如是想着,用指甲往横竖两道印子上再加深了些。
好似那块皮肤的酥痒真就没了,他得意地往另外几处掐上印子。
“汪!”
这是一声简短凝练的怒号。
他在心里估摸了一阵。
应该来自那只……
通体亮黑,没有一根杂毛的,淌着口水的站起来一人高的狗。
蒙歌顺手拉过脱在一旁的纱衣罩住了脸面。
他才不想管那条狗抓到谁了,他翻个身,反手挠挠后背,抓过蒲扇拍死了一串在他眼前盘旋的蚊子。
“啊!”短促的叫声,伴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粗重的喘息,快接不上气的感觉。
是一个女子,还是个……胸很大的女子。
为什么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