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一望无际,浪花裹着浅色的泡沫渐次翻涌上岸,一如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潮汐。”
她说,“来去全凭自由,难以捉摸,无法预测。”
关于这个名词,在座了解柏翮的人,都觉得很合适。
他是这样的人,初见时,她觉得好像没有人能留住他。
那年的连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又什么时候会来,被巨大的不安感裹挟,让她变成了胆小鬼。
涨潮时观海,退潮后,观海的人也就该离开了。
时至今日,她依然时刻提醒自己,如果有天他离开,不要挽留。
春潮是自由的,观潮的人也是自由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们都要向前看。
她眸底有光晕开,视线里,男生唇瓣动了动。
“潮汐运动循环往复,永不停止。”
海风携来清冽的柚子香,男生清润的嗓音徐徐而来。
适逢MC开始cue最后的流程,连梓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思绪被打断。
工作人员开始发道具,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请大家把未来想做的事写在纸上,装进瓶子里。”
“我们会帮大家保存好,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只要我们还在,就随时欢迎大家回来还愿!”
少年人总是血气方刚的,主持人话音刚落,底下一道浑厚的嗓音就随着晚风荡漾开来。
“我要考上交大研究生!”
“我今年一定能考上教编!”
“我国考一定能上岸!”
一旦有人起头,底下一浪接一浪。
刚毕业的高中生自然没那么多具体的展望,未来于他们而言,才是一页刚刚抽出的白纸。
季远双手拢在嘴前,“我不要成为无聊的大人!”
旺仔:“我不要循规蹈矩的生活!”
周宜:“我想按我自己的意愿活一辈子!”
江知渺眼眸晶亮,迎着落日看向褚珏,正巧目光相撞,他也在看她。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只要她抬起头,总能找到褚珏的眼睛。
那双眼睛永远盛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温和的笑意,虽然偶尔嘴巴坏,但江知渺知道,他的好早就渗透在她日常里的点点滴滴。
那不光是他骨子里的教养,而是褚珏无条件的偏爱。
这一点,江知渺无比确认。
她捧起褚珏的手,在无名指指骨的位置捏了捏。
“江知渺想嫁给22岁的褚珏。”
女生清甜的嗓音随海浪荡进他耳膜,她看见素日沉静的男生眼眶弧度微微撑开。
江知渺捕捉到他眼底漾开的波澜,眸光一滞。
她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捻了捻。
湿湿的,有点温热。
男生睫羽簌簌地抖,旋即,豆大的泪珠无声落下。
“出息。”不远处某人轻嗤出声。
柏翮剜他一眼,把装着连梓和他的小纸条的玻璃瓶扔给小贾,拉着女生转头就走。
橘金色的余晖下,沙滩上的两道人影被无限拉长,没入旁边的树林。
周围安静下来。
连梓勾了勾他的手指,“柏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地理一直不太好,不太了解所谓的潮汐运动。
柏翮垂睫,眸光拢进沙滩上残余的潮汐水渍,淡淡出声,“因为月球和太阳的引潮力作用,才有了潮汐运动。”
远离喧闹,柏翮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尤为清晰,一双桃花眼温柔又缱绻。
“如果把我比作潮汐,那我的吱吱就是太阳,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