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姆垂下眼帘,猛然将炽烈燃烧的长剑刺进苏尔雅尼的胸口。
使女惊讶地看着他,咯咯笑起来:“大人,如果您想要我的血肉,那便拿去罢!钢铁与血肉,这是您要分别权衡着赐予您子嗣的,如此才能追求完美啊!虽然您还在我们的仪典里抗拒着它的完成,但您这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去死吧。”福格瑞姆咒骂了一句。
“也许吧,大人,”从胸口处开始,使女的身躯逐渐燃烧出一个空荡荡的大洞,她仍在悲伤地怪笑着,“也许吧,我将要死在您的手下,正如肉体一定要腐朽,钢铁一定要衰败一样,这都是相同的理由。如果我们不受赐福,所有争斗都会流入虚无的空洞,所有完美都会在时间的侵吞下朽败,而我正是不如您受赐福的万千生命之一。但是,您的晋升不会久了,只要您愿意接受……”
在她的话说到一半时,她本人的存在就已经焚烧殆尽,话语进行到四分之三,她的灵魂已在福格瑞姆不留情面的烈火灼烧下化为乌有,但她的声音说完了她的话,或者那并非她的声音。
“卡迪亚欢迎您,大人。”她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逐渐变成了上百个凡人共同吟出的回音,在洞穴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割裂的波纹。
福格瑞姆静静立在原地,既没有往前去,又没有向后走。他似乎知道了许多,又似乎一无所知。
卡迪亚,他知道这儿,的确是洛嘉·奥瑞利安曾经在帝国的疆域内收复的一颗星球。凭着那个狂信徒的狂热,却没有洗去卡迪亚原住民的亵渎信仰吗?那么,便是这儿的人十分善于忍耐与隐藏了。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费鲁斯·马努斯怎会抵达这里,怎么会在寻求与亚空间入侵对抗的过程中越走越深……
不,果真是这样的顺序吗?还是,其实是费鲁斯先深入了赫尔之匙的深处,因着大远征已经濒临尾声,他打算即刻开始履行那一则诺言——要转变钢铁之手内部唯有机械至上的竞争风潮呢?
福格瑞姆的眼皮痛苦地微微颤抖。若真相是后者,他恐怕会后悔那些以玩笑的口吻,劝说费鲁斯早做改变的话语。
他站着,倾听亚空间的呼号,倾听那些悉悉索索地赞颂着神圣黑暗之母的圣歌。逐渐地,他看见一颗刺眼的宝石在他面前升起,一颗红宝石扩张成六颗,而它的数目仍然在增长。除了细细的风穿过漫漫黑暗送来的声音,以及那低沉的圣歌,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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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儿停留得太久了,这片黑暗已经开始笼罩他的灵魂。
一场意外?一次欺骗?还是一个存在已久的陷阱?
要么现在往后去,等待并不擅长灵能的罗格·多恩陪伴他一同到这里来,等待帝国之拳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智库,如此来探查这处联通着卡迪亚深处的洞窟。
他总不能孤身往前去找他的兄弟,不是吗?
“费鲁斯?”他低低地对着音阵说,“费鲁斯,你在吗?”
没有回应了。或许先前与费鲁斯的对话就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一缕回音。
福格瑞姆向后退了一步,血钻和青金石在他的战靴下嘎吱作响,火光顺着他的剑身被拉得很长,向着洞穴深处延伸。
在洞穴深处传来的歌唱声逐渐在他的骨髓里回响出共鸣,洞穴深处不再漆黑,琥珀与缟玛瑙的光交相辉映,还有金银铜铁的金属色彩,种种弧光像油彩一样在下方的水面上炫目地流淌。
他站在这儿的时间越长,周围的光影就越动荡,他的心里也越平静。
很快,他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卡迪亚的原住民注意到了他,也因为那只天境之眼必定也注意到了他。很快了。很快。
福格瑞姆笑了一笑,便提剑向洞穴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