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国士待之(1 / 4)

谢令姜没有一起上去,站在台下树荫里静守。

值得注意的是,她身后背负一枚不太起眼的墨色木匣。

“良翰。”

“明府。”

离大郎与燕六郎,一齐拾阶,登上高台,靠近。

离大郎轻唤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戎腰上斜挎一柄裙刀,从地上默默爬起,将手中酒壶递给了最近的老工匠。

其它老工匠手中也拎着几枚酒壶,刚刚年轻县令应当是在陪这些老匠作们喝酒,不知谈了些什么。

欧阳戎平静送走了一众诚惶诚恐的老工匠,拍了拍手灰,转头看了看到来的两位好友。

他没多问。

再次坐回原地,拍了拍旁边地面,朝他们点头示意。

离大郎与燕六郎走去,挨个坐下。

高台的边缘处,江风刀子般急促刮来,三人并肩,衣裳与鬓发随风飘摇。

这座百年以来不知被随帝与柳氏祭祀过多少孤勇冤魂的斩龙台上,仅剩三道背影。

“没酒了,跟你们,我还是不客气了。”

欧阳戎笑说。

离大郎不禁说:“感觉良翰这次病愈下山,好像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他笑问:“变瘦了?”

“也有,但更多的……是在气势上。”离大郎多打量了几眼,轻声说:

“以前的气势锋锐无匹,一往直前,像一把利剑。

“现在,宛若利剑入鞘,收锋藏拙,给人的感觉深邃奥秘了些,让人愈难看透……”

“老师和小师妹也这么说。”

欧阳戎点点头,反应平平,低头忙碌手边事。

“良翰这是……”

离大郎与燕六郎瞧去,发现他身旁有一只木桶,桶沿搭条毛巾,还剩半桶水,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欧阳戎胳膊上的袖子早已圈起,他去捏了一把湿毛巾,摊开折叠成方块,手掌垫着,低头仔细擦拭身旁的一处地板。

离大郎依稀看见这处地板上有干涸的红迹。

欧阳戎忽然开口:

“老匠作们说,当初,他是身子朝向蝴蝶溪和县城方向,分开的脑袋,却是面朝后方台下的他们的。”

离大郎忍不住道:“阿山兄弟的事情……良翰请节哀。”

欧阳戎摇了摇头。

正午的日头下,湿毛巾很快就烘干了,他手背擦了擦额汗,手中毛巾又去捏了一把水,低头细细擦拭地板,侧脸认真: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没觉得难过,反而有些开心。”

他点点头:

“因为病愈下山后,我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可能有点怪,你们想听吗?可能挺唠叨的。”

“当然。”离大郎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我一向觉得,人活一世,需要确立一个目标或一点盼头,去冲,去闯。

“以前的我就是这样一路拼命向前的。

“曾经,我也最是痛恨得过且过、混吃等死者。

“可是后来发现,这个道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合适,它也否定了许多的无辜者。

“因为有时候‘活着’本身,对不少人而言,就已经很困难很努力了,怎么能再去强求其它呢?

“这与‘何不食肉糜’何异。

“去秉持这样的高要求,不过是潜意识的让自己显得高贵特殊,以此,从他人身上获得优越感,作为畸形的动力罢了。”

说到这,欧阳戎笑了笑。

“不,是良翰你谦虚了。”离大郎用力摇头,忍不住道:

“其实不仅是我,在我阿父阿母阿妹,还有很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