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殿很大,藿藿只记得十年前她来过一次,也就仅仅只是那一次,踏过了奈何桥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
一方面是白罄没有再带她来的必要,二是藿藿自己也不太愿意踏过奈何桥。
只要过一次桥,就得将曾经的记忆看一遍,经常还阳的冥差或者判官恐怕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或许这也是十王司的考验之一吧,非心志坚定之人是进不了十王司的。
奈何桥也能变相表明走过桥的人是否还贪恋人世。
白罄隔着桥和藿藿相望,过了几秒钟,他缓缓抬脚,走在了奈何桥上,青年每往前踏一步,彼岸花就多出一簇,一直到整片忘川河都被彼岸花盛满,血红色的光芒照彻忘川。
“在看什么?”
白罄看着藿藿有些吃惊的神色,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孩的眼睛眨了眨,恢复了正常。
“师父的曾经,没有一些不开心……或者说是让人痛苦的记忆吗?”
藿藿不由好奇问道。
因为白罄走的毫不拖泥带水,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什么算是痛苦的回忆?”
白罄反问道,一时间让藿藿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在小狐狸思维敏捷,很快就想到了解释的方法:
“就是……师父不愿意去回想的……或是一想起来就难受的记忆?”
但这些话到了嘴边,藿藿又改了口:
“我也不知道。”
有时候看着师父不懂这些其实挺好的,没必要徒增烦恼。
“那就走吧。”
白罄不是多纠结的性格,他伸出手,但藿藿偷偷指了指因果殿,示意里面人多,白罄也就重新将手放下,把一杯奶茶递给她:
“边喝边走。”
“谢谢师父……”
藿藿这次就没有拒绝了。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白罄面色冷峻,走在了前面,藿藿就像是他的小跟班,要小步跑着才能跟上白罄的步子,两人踏入了因果殿内,两边狰狞的牛头马面雕塑令人不寒而栗,地毯上的图案是白无常和黑无常吐着舌头的纹样。
“十王司……是仙舟联盟负责监察长生种寿数与法度的机构,负责接引即将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收容犯下不赦十恶的罪犯。”
白罄一边走,一边幽幽地说着,周围的冥差时不时冲他问好,白罄都选择无视。
他觉得回应很累,但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不好接触不好相与的意思,藿藿之前也提醒过,不过白罄老忘记。
周围是运送玉兆的冥差,白罄身材高大,在一群孩子之间有些突兀,他回头拉住了藿藿的手,这才把她从冥差潮中解救了出来。
这十年虽然罗浮的冥差不多,但从别的仙舟调来的冥差可不少,但判官的条件特殊,不能随意调动,所以整个罗浮的判官也就三个人。
来到了十王的雕塑前,白罄淡淡道:
“藿藿,时刻牢记,十王司执法的对象仅为触犯「十恶逆」的仙舟居民,十王司只有保持绝对的独立,才能完成它自诞生起被授予的使命。”
藿藿点了点头:
“记住了。”
“嗯……还有一句话,不过我忘记了。”
白罄神色如常,将“我忘记了”说的如此自然的家伙,也就只有白罄了。
不过藿藿却对师父的健忘并不反感,虽然健忘,但白罄一直没忘记待她好,在白罄家里的十几年,藿藿觉得自己的确是在被作为“人”而被尊重着。
“若无剑鞘,剑不过是伤人的凶器罢了,十王司便是收敛长生的鞘,自缚于身的枷,评断我等功罪的刑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