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觉得,她已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楼筱了。
原以为和那日晚上一样,她十分的执着于杀戮,不肯停手,
如今打着打着,他明显跟不上她的实力,竟然还没有被她杀死,
刚好在他崩溃的边缘,像是在戏耍——
是捕猎老鼠的猫儿,要把拼命逃跑的猎物玩耍至精疲力尽,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反抗,才一口咬住猎物的喉咙毙命。
比之前纯粹的杀戮更为恶劣,也更加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她。
莫惊春试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楼筱。”
声音带着颤抖,藏着对她清醒的希冀。
如他所想她没有回应,难道是像那日一样,像个傀儡无法沟通?
若是这样还好,至少莫惊春可以告诉自己她只是被蛊所影响,
可是楼筱一脚踢开她之后,微微昂起的头和垂着的看渣滓一样的目光,
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和不可一世,
让莫惊春毛骨悚然。
这不是楼筱做的出来的表情。
若不是他对她足够了解,也许就要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楼筱了。
她没有杀他,半躺在地上的时候,莫惊春脸色发白等着她的屠刀落下,
却久久不至。
“为什么不杀了我?”莫惊春轻声问,依然没有回答。
两人如同雕塑许久不动,除了莫惊春的喘息之外,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不肯开口说一个字,莫惊春便只能从她的表情上去勉力分辨那极少的情绪,
之前的戏谑消失不见,又是一片空白,那张他曾经破水而出所见,一眼便心动的脸,
如今却是格外陌生。
她不动,莫惊春也不是死脑筋非要等着她的回答,
他撑着手往后挪了几步,楼筱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他,并没有阻止。
而后莫惊春便莫名懂了她的意思,这是让他逃。
起身的莫惊春捂着肩膀一步步往前走,自嘲的笑着,笑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果然成了猫儿爪下的老鼠,她欣赏着他的狼狈、他的不堪,
嗅着他流下的鲜血,看着他挣扎求生至精疲力尽,最后无奈引颈就戮。
他手中的蛊已然不多,再接下去没有能帮他挡住杀招的,那么自己的命也就到头了。
他半生颓丧,随波逐流,一直在做错事,自暴自弃的几年里手上人命无数,
他以前也曾这样戏耍过别人么?莫惊春已经记不清了。
被心悦的人当做猎物戏耍、虐杀,这也许就是地母大人对他的惩罚,
不过在他可悲的人生中能遇见她一朝,也算是没有遗憾。
莫惊春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楼筱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隔着远远的距离,
却也一直不眨眼的看着他。
“来杀了我吧。”莫惊春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吐出一口气,
“追上我,杀了我。”
然后记住我。
太阳正在西落,如同他的生命走向尾端,
莫惊春不知道怎么得到她的爱,却知道自己若是死于她手,她一定会愧疚,
她对自己并没有特殊,但也不是全然无情,
她的人生比自己精彩数倍,没有回不去的家乡,也没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会对人生惶惶无望,找不到活着的动力。
她不是他。
莫惊春低头看一眼掌心纹路,他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中,结束了也挺好。
望着绵延不绝的大山,阳光下的大树在拼命成长,茂密的树叶下、阴影中,
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