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殿外,思户羽将李凫抱下马,两人依旧亲昵地说着话,丝毫没有要帮顾广岩搬账本的意思。
这一趟来回的时间不短,天边有些泛蓝,殿内的人都散了,殿外却站了一堆太医。
“李姑娘快请进殿。”太监晃晃悠悠跑过来,虚扶着李凫的手臂,向前引着她。
她匆匆跟思户羽对了个眼神,望了一眼账本就跟着太监走了。
李凫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第一次面圣。还好逐幽扛事,她虽有些紧张却也不至于害怕。
进了殿内正要下跪行礼,就被一沉稳男声喊住了,“免礼,过来。”
“谢陛下。”李凫不敢抬头张望,她能感觉到殿内人不少,但能这么说话的也只有最高位的那个。
垂着头一路走过了层层珠帘帷幔,四周没了声响,李凫只好微微抬起头来观察一圈。
一张雕龙刻凤的红床,衣着华贵的人关切地半撑在床边,不出一步距离还站了另一个人。
“你来看看…袁赴,你是他闺女?”皇帝有些好奇。
她这才知道,今天居然是来给袁老头看病的,“民女李凫,算是袁大人的弟子。”她说着话,跪坐在皇帝脚边给袁赴号脉。
脉激而涩,这是中毒了,而且毒性很强。
“陛下,大人垂危,民女的方子恐冲撞陛下,还请陛下暂且回避片刻。”她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掏了根针出来,而后又撩开宽袖,在胳膊上绑了根带子。
晟祺疏知道这毒厉害,叫来的太医都没辙。但是袁赴既然把人喊来了,想是还有救的。他有些担心,但不打算回避,他必须得知道,连袁赴都没办法的毒,这姑娘能用什么来解。
晟祺疏道:“你且治,治好了有赏。”
李凫点头:“冒犯了。”说完长针入臂,引出一股血流送进袁赴口中,然后扯开了绑带。
晟祺疏皱紧了眉头,这种以血为引的药方宫里是禁止使用的,血气重煞,容易养成巫咒之术。
可他亲眼见到袁赴瞬间倒下,上一刻还说着话,下一刻就大把呕血,只一盏茶功夫,就吐得双目凹陷,再起不能。
晟祺疏作为一国之君,第一次被这样的场景吓到失神。现在只要能救活袁赴,他什么都不避讳了。
“陛下,小女写个方子,须得交给可信之人去煎,否则即便喂了小女的血,师父也救不回来了。”李凫已经将手臂包扎好,情况紧急她有些口不择言,但皇帝听完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她快速瞥了一眼,皇帝的长相比她想象中要威仪方正,眉眼间有着跟晟怀悯同样的沉着淡然,但他多了些令人胆寒的深不可测。
虽饱含岁月沧桑,但眸光仍明亮深邃。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一声令下就能让她家破人亡。
晟祺疏迟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晟怀悯抬了抬下巴:“悯儿去吧。”
晟怀悯点头:“是,父皇。”
李凫听见声音没有着急抬头,稳稳地写完方子再检查了两遍才交给晟怀悯。
有师兄在,这才让她放心不少。
门口的思户羽与顾广岩刚又对呛了一轮,两个武将在殿外不敢造次,只能相互阴阳怪气几句,正好晟怀悯出来,两人一同拥了上去。
“殿下,陛下叫那姑娘来是干嘛的?世子和王妃都走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广岩看出殿下脸色很不好。
而思户羽听他问完一堆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伸出手来,捏了下晟怀悯的胳膊,轻声道:“殿下,无事了。”
晟怀悯像是有了点活过来的样子,他疲惫地闭了下眼睛,再一睁开满是愁苦,“我去熬药。”
他刚要抬步往前,又回过头抱了一下思户羽,虽不发一言但感觉似乎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