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道昆摇头说道:“但是这个考生的卷子有问题。”
“只是破题思路相同也就算了,举用的例证也如此雷同就少见了。”
“他的稿纸用的很少,答题的速度很快,这题目不像是当场答题的,反倒是像提前准备好的。”
“这篇四书义是最难的,这个考生反而没怎么打草稿,而且是先答的这道题。”
副考官接过去,果然这个考生的考情簿上,他答题的速度非常快,答题的稿纸上也没有多少打草稿的痕迹。
副考官又说道:“说不定是这考生擅长打腹稿,而且这两份卷子隔着这么远,也不可能抄袭作弊啊?”
汪道昆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副考官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两个人座位靠在一起,肯定要被判为作弊了,这两篇文章实在是太雷同了。
副考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工作,将手中的卷子呈了上去。
看到三个圈,以及“高荐”“可通经纶”的评语,汪道昆就知道这是一份好卷子。
拿起卷子读了起来,果然写的非常的好,更重要的是每个题目都破题非常巧妙,让汪道昆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且卷子的用词平实,正是汪道昆平日里提倡的文风。
“这份卷子不错,可列为房首。”
五经每一房推出一份房首,等到所有卷子都判完之后,再由主副考官和所有同考官一同判卷,决定前几名的名次。
乡试前十名若是会试落地,入国子监可以直接入上监,或者去吏部授官也能得到优待,在科举考试这么一套唯学历的体系中,你考试的名次就决定了一切。
点了这份卷子为春秋房首之后,汪道昆又开始仔细查看卷子。
可是他的直觉还是认为玄字丙丁辛号的卷子有问题,但是汪道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将玄字丙丁辛号抽到了最末一位。
经过五天紧张的阅卷,一共九十份卷子排在了叙伦堂中,汪道昆带着副考官和同考官,评定最后的名次。
汪道昆首先开口说道:“玄甲申戊号可为魁首。”
“此子的文章咋一看朴实无华,但是用典论述都能另辟蹊径,有唐宋古文之余风。”
众考官纷纷点头,如今流行的正是这种风格的文章,这类文章属于大家都能写,但是想要写好是最难的。
华丽辞藻可以堆砌,但是用平实的文字写出真情是最难的。
点了魁首之后,顺序定下了其他的第次。
等到最后,汪道昆指着玄字丙丁辛号的卷子说道:
“这份卷子有两篇经义和别人雷同。”
众考官都是一惊,汪道昆又说道:“但是这三名考生不在一个考区,也不是全篇雷同,所以都判为最末,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拿起卷子,玄字丙丁辛号文章也谈不上多出彩,只能说中规中矩。
这一次福建乡试本来就强者云集,他这个卷子正常也只能判在中游。
另外两份卷子虽然不错,但是总裁官发话了,众人也点头赞同。
众人说道:“那就以总裁官的意见为准,将他判为最末。”
“再核对二三场次的卷子,明日就放榜。”
众多考官都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科举考试不仅仅折磨考生,对考官也同样是一场折磨。
考完之后的这几天,苏泽都在寺院精舍中查看陶公公送来的水利资料。
福建五江三溪,闽江以闽为名,自然是贯穿全省的重要河流。
治闽先治闽江,这是历代治水先辈的共识。
提高上游蓄水能力,清理中下游的淤塞,这就是苏泽提出治理闽江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