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
“奔殿须知上古人,入门策马不夸能。
败师谁肯甘从後,托谓鸣骢畏苦辛。”
这签倒也好解,用的是“孟之反殿师”的典故,指的是春秋时鲁国跟齐国交战被打的大败,孟之反主动留下来断后阻止了更大规模的损失,并且不因此居功自傲的意思。
和尚解释道:“求得此签者,凡事要忍辱待人,不可与人争论,谨以修德宽心接物,如此可逢凶化吉矣。”
张安世长舒一口气,谢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
和尚微微点头道:“施主既有佛缘,又愿意向佛,是件善事,贫僧这部经书送与施主,请施主带回去抄录一遍。”
说完他从厢房的书架上拿出一部佛经,用红绳绑缚好递了过来。
张安世接过来一瞧,只见文字工整、墨香浓郁,显然书写者是用心书写的。
他感激地朝和尚拱了拱手,便告辞而出,准备等姐姐那头结束后,返回家中将这经文抄录一遍,以供参悟。
不多时,张氏也走了出来。
“若是你姐夫和陛下同意,以后给孩子,就起名叫‘庸’吧。”
张氏不知道求到了什么签,悠悠地叹了口气,似是放下心来,说道。
张安世闻言怔了怔,道:“朱瞻墉吗?”
老朱家的第三代,前两个字自然都是定下来了的,最后一个字也必须是土字旁,对于嫡长子,肯定是皇帝亲自定这最后一个字,但对于嫡次子,这种权力就默认交给父母来定了。
而张氏对于这个尚未出世的儿子,唯一的期待,便是他能遵循中庸之道,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然而这个孩子尚未出生,就注定不会那么平安了。
二人在侍从的护卫下,准备亲手送上香油钱,却见方才紧闭的大雄宝殿这时忽然敞开,情形有些吊诡。
一袭僧袍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声念诵着什么,在他面前,摆放着的是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物品。
在供桌两侧的蒲团上,站着五个和尚,其中一人头埋得很低。
老和尚闭着眼睛,从五个和尚的表情上看,嘴里念叨着的经文仿佛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魔力,令听者沉迷其间,忘却了时光流逝。
虽然张氏姐弟没听出什么门道,但是还是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
“你入门时的誓言,还记得吗?”
在寂静的大雄宝殿里,老和尚的目光落在了那头埋得很低的年轻和尚的脸上,缓缓问道。
年轻和尚恭谨的垂着眉毛,说道:“弟子记得。”
“若是做不到,又该如何?”
“您便把我逐出门墙,还于俗世。”
老和尚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有几分不显山不露水的怒容,又似转瞬间恢复平常,他道:“那,你现在做到了吗?”
年轻和尚默默地摇头,张口还想要说什么,但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
“够了。”
老和尚打断了年轻和尚的话语,淡漠的道:“你已经辜负了为师的期望,为师就算再怎么惩罚你也毫无意义你走吧,离开这儿,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老和尚的话语让年轻和尚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老和尚。
“师父!”
年轻和尚猛地扑通跪倒在老和尚跟前,道:“师父,我求求您了,让我留下吧!”
然而,老和尚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冰锥般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与我佛无缘。”
年轻和尚闻言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问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被逐出寺庙,而是为什么自己会犯下那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