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殿出来,皇宫里一路上下着簌簌的小雪,白茫茫的覆盖了大地,远处的宫城里还隐约传来阵阵钟声和歌谣,那是宫女们在彩排新年庆典的声音。
一眨眼,轰轰烈烈的永乐元年似乎就要过去了。
走在路上的人不多,因为大家都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考成法和京察的双重缘故,各个衙门是越来越忙了,而且大明的军政重心即将北移,好战的皇帝为了彻底削掉秦、晋两藩,打疼蒙古人,甚至还要顺手收拾女真人、敲打朝鲜人皇帝就经常会将朝中重要大臣召集到奉天殿内商量对策,而如今又恰逢北疆战事即将紧张,也导致五军都督府那边也跟着更加繁忙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冬天,怕是没那么容易捱过去。
不过好消息是,如今大明的南线一片岁月静好,安南和占城已经臣服,在五星上将李景隆的指挥下,东西两路大军除了驻扎在由安南国新割让的交趾布政使司土地上的军队,其他均已从广西和云南两路撤回国内,而陈天平也在大明的帮助下,顺利坐上了安南国的王位。
“国师。”
走到了皇城的内五龙桥附近,眼见就要到了六部的值房分道扬镳,卓敬和夏原吉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先。”
又是异口同声。
姜星火大约也猜到了都什么事情,说道:“我先去礼部,再去户部。”
夏原吉点点头,姜星火随着卓老头拐进了礼部。
卓敬坐下,不急不缓地给姜星火沏了杯茶,然后坐下。
“你不喝?”
“到岁数了,不爱喝了。”
卓敬笑眯眯地捻着银须,看着姜星火说道。
姜星火狐疑地看了看茶杯,茶看起来没问题,水也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
“你这眼神不对劲。”
“咳,老夫有个孙女”
“说正事。”姜星火没好气地说道。
我拿伱当战友,你想当我爷爷?
卓敬讪笑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了正事:“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胡氏父子的献俘礼,伪大虞朝的皇帝、亲王、太上皇,一股脑的俘虏回来了,为了安全起见走的是陆路,但明年年初也能到南京,所以要确定一下,这件事怎么办,定个章程再奏报给陛下;第二件事是交趾布政使司的区划,行都司那边卫所怎么定,由五军都督府管,咱们管不着,但李至刚和黄福这俩冤家还都是光杆司令呢。”
“献俘礼?大明没有嘛?”这倒是真的问到了姜星火的知识盲区。
献俘礼这东西,大明不是没有,事实上,洪武元年闰七月的时候,老朱就下诏定军礼,于是当时的中书省众臣们会同儒者考究历代旧章,弄出来个条条款款。
卓敬慢悠悠地念叨着:“周制,天子亲征则类于上帝,宜于大社,造于祖庙,祃于所征之地,及祭所过山川。师还,则奏凯献俘于庙社,后世又有宣露布之制,若遣将出师,则授以节钺,亦告于庙社,祃祭、旗纛而后行。宋又有祭告武成王之礼,归则奏凯献俘,然后天子论功行赏。定为亲征、遣将诸礼仪。”
“具体仪式嘛,其实也挺简单的,乐师奏凯歌,然后陛下率诸将列于太庙之南门外,大社之北门外,再然后让刑部宣读俘虏的罪状,主持的礼官在门外祭告,跟出师祭告的仪式是相同的。太庙这边忙完了,就回午门,献俘将校引俘虏自东华门押入,至午门前举行献俘,礼毕从西华门出,期间依旧奏军凯乐,陛下服通天冠、绛纱袍,在午门要称贺致词,穿正式大朝服的百官行礼四拜以后,就可以结束了。”
“你这都有了,你让我说什么?”姜星火愈发费解了。
这不是你搁这搁这呢?
卓敬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