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我听说有专家能够修复古书古卷,可是我上哪里去找?”
七心:“你忘了宣花斋了?那里就经营字画装裱,我师兄和我都会,实在不行还可以去请人。你放心好了,宣花一定有办法的。……那些碎片都在这里吗?”
风君子:“能够买到借到的书撕了也就撕了,这包里装的都是别的地方找不到的。……只要把这些修复了就谢天谢地!”风君子听说宣花斋能够帮他修复这一包卷册,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泪痕未干。
七心:“那你就不要在这里伤心了,我们一起去找宣花。来,跟我走!”
七心今天仍然带着面具,不过面具换了一副新的,看上去不再是惨白而毫无表情。面具更加精巧,几乎看不出来,只是稍微遮掩了她那天人般的容颜,使她看上去自然与真实一些,就像常见的秀美少女。她对我和唐老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一手提着旅行包一手拉着迈着醉步的风君子出门了。
风君子出门的时候,我在后面喊道:“这里还有两本不拿走吗?”
风君子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不要了!拿去垫桌子腿吧。”
唐老头伸手把书拿了过去:“垫桌子腿可惜了,给我吧。《诗经》我家有好几套,朱子注的还没有。这本《周易本义》我原来有一部一模一样的,结果当年抄家的时候没了……嗯?这不就是我那本吗?石野你看,夹页上还盖着我的私章!”
我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风君子这些东西都是他小时候在造纸厂的废纸回收仓库里拣的。”
唐老头:“造纸厂的废纸仓库?当年我怎么没想到!要不然我也偷偷溜去拣点好东西回来。……臭小子走了,你就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几杯,知味楼的酒真不错!”
唐老头拉我这个学生陪他喝酒,我当然不好不陪。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说道:“唐老师,你是我见过最有学问也最有意思的老师。有你这种老师才会出风君子这种学生。”
唐老头:“我教书教了四十多年,像风君子这样的孩子天资也许是最好的。但受家学所限,学养未必是最扎实的。当然了,时代不同了,他比起这一批孩子来,已经是超然于众了。……这小子刚才跟我辩《诗经》,却引错了诗句。这要是在过去,先生是要抽他手板的——先生不抽,老爹也是要抽的!”
“错了!哪里错了?”
唐老头嘿嘿一笑:“他提的那一首是《郑风》中的‘女曰鸡鸣’。然后他又骂朱熹的注,朱熹的那一段注解其实是注在《齐风》的‘鸡鸣’中。《诗经》当中有两首诗以鸡鸣为题,这小子大概是喝多了,顺嘴就给弄串了。书就在这里,不信你翻开看看。”
我接过书翻开一看,《齐风》中果然有一首:“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再看朱熹的注解,正是风君子刚才所骂的那一段。
我对唐老头是既敬且佩,陪着笑问道:“唐老师你教了四十多年的书一定见过各种各样的学生,说到学养,什么人最好?像我们这种年龄的孩子,论学养能超过风君子吗?那一定是非常了不起!”
唐老头:“我的学生就不说了。我少年时有一位同窗小我几岁,名叫梅存菁。这个人不仅天资聪慧,而且世代传承的家学渊博,比我强多了。他和柳子规校长的关系非常好,两人经常一起谈经论道。”
梅存菁?这个名子我太熟了!他就是“梅野石”之前菁芜洞天的最后一位主人,我曾在图书馆的《芜城州府志》夹页中看见过他的留言。唐老头居然认识他,他还是柳子规的朋友?我赶忙问道:“这个梅存菁现在怎么样了?”
唐老头长叹道:“可惜夫妇双双英年早逝,已经快二十年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
唐老头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