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闻言,面色微变,迎着隆正帝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皱起眉头分辨道:“陛下,宁至是奉命……
他确实该死,但也应当查清因果缘由后,再明正典刑。
再说黑手未查出……”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牛继宗沉声打断:“贾环,陛下有旨,你自遵命就是!”
贾环闻言,有些愕然的看向牛继宗……
牛继宗的目光深沉,眼神中带有深意的看着贾环。
贾环读懂了他的意思……
此事不能再深究了,否则谁都不好下台。
宁至死有余辜。
若是再纠缠下去,纵然一时不惧陛下,却也必然惊动太上皇。
太上皇震怒之下,极有可能将打击面会扩大到整个荣国系……
为了一个死不足惜的宁至,再查下去,会更不利。
更重要的是,这是埋祸之举……
贾环看懂之后,面沉如水。
念及对他忠心耿耿的宁泽辰,心中一阵绞痛。
可是,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他回头看了眼似乎已经坚持不住的宁至,转过头,对隆正帝躬身一揖,苦涩道:“臣,领旨。”
在隆正帝微微释怀的目光中,贾环转过身。
适时,东方启明星已升,月悬西山。
晨昏之际,夜风有些凉,凉透人心。
数千兵马围在此地,枪戟如林,火把如星。
除却马嚼之声外,余等皆静静的注目着中央处的动静。
“休伤吾家大将军,吾等奉上皇之命行事,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吾等不服,吾等不服!”
搀扶着宁至的一个校尉,看着贾环持剑而来,顿时满面悲愤的喊出声。
其余的残勇们,虽未出声,但亦都是满面的桀骜不屈。
甚至,连周围包围着他们的一些兵卒们,面色都有些不定。
如果那块金牌当真是太上皇的御命金牌,那么确实如这个校尉所言,他们蓝田大营何错之有……
而看那些大人物们之前的神色,显然,那块金牌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贾环,这个传说中的荣国子孙,宁国传人。
荣国一脉的新旗帜……
他们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贾家男儿,到底是会向着军方,还是一个只会听从皇帝旨意的幸进之辈……
贾环没有停步,他一步步的走近了那群已经只能依靠相互依偎才能站在一起的残勇。
在距离宁至五步的距离时,顿住了脚步。
目光与那名喊出不服的校尉对视着,用蕴含着内劲的声音,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大将军麾下,蓝田校尉李成是也!”
校尉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
但是刀削一般的脸上,皮肤黝黑,面容坚毅。
冰冷的眼神中,满是暴戾和不屈服。
贾环依旧平静的看着他,问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就在此地不远的皇帐前,你还记得大家一起唱的那首战曲吗?
对了,你唱了吗?
你们蓝田军会唱吗?”
李成闻言,不解其意,但是看着贾环手中从未放下的剑,心中怒起,拧声道:“我蓝田军,又怎会忘记《秦风无衣》?
军中兄弟皆手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话音末,李成声音微微哽咽,悲戚……
他应该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兄弟袍泽。
贾环见之,轻叹息了声,看着李成道:“我知道,你是在为你战死的手足兄弟们伤心悲痛,你也在为你们大将军伤心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