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树下的修行者们一直在注意涧旁的那对年轻男女,他们很清楚书痴虽然性情温婉,但极少对男子予于丝毫颜色,此时看着她竟与那年轻男子相谈甚欢,不由窃窃私语起来,猜测那名年轻男子的身份与来历。
先前便隐约猜到宁缺身份的某些人,通过眼前这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的震惊化为敬惧,不知此时自己该过去向传说中的书院高人行礼问安,而是应该保持沉默,以免让对方不喜。
那名南晋贵公子察觉到场间气氛的变化,围在身旁讨好自己的几名散修显得有些神思不宁,余光一瞥见到涧边那两个身影,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他身份尊贵,此次却亲自前来烂柯寺参加盂兰节大会,除了代表南晋皇室向对南晋有大恩的歧山大师表示尊重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知道书痴会来,他想通过此举向对方表示自己的诚意,甚至还隐隐盼望着,如果能够得到歧山大师的承诺解惑,说不定会在瓦山里与那女子成就美事。
南晋皇室曾经私下试探过书痴的心意,却遭到了婉拒,这位贵公子几番书信石沉大海,始知莫山山这姑娘并不是普通的女子,今日进入瓦山后,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纠缠而心生不喜,始终在压抑自己亲近她的渴望,扮演出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是想让她能够对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
正在这位贵公子轻摇折肩,矜持而温和地与那些修行者闲谈,有些紧张地猜测莫山山会不会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欣赏神色,自以为得计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倾慕的女子竟是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而是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去了涧边窃窃私语,而且还笑的那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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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树下那些修行者的惊疑目光和轻声的猜测,引起了宁缺的注意,便再难瞒过他敏锐的感知,尤其是那名昨日清晨在烂柯寺里遇见过的南晋贵公子阴沉的脸色,更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不由微微皱眉。
想到某些事情,他也必须承认,如果不去理会性格品德之类的东西,单从身份家世上来论,那名南晋贵公子大概是世上最适合书痴的对象,如果要说性格品德,他自己也没有那些东西,一念及此,竟生出些莫名的不悦。
宁缺看着青树下那名南晋贵公子,问道:“你是和那人一道来的?”
莫山山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确认她不是随那名南晋贵公子一道来的烂柯寺,宁缺心中的不悦情绪顿时烟消云散,笑着说道:“但他肯定是跟着你来的。”
莫山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有微寒的秋风自涧底生起,顺着石坪吹拂,大青树里发出哗哗的响起,然而树冠里的枝叶,因为太过浓密,没有被风拂开任何缝隙,树下那名南晋贵公子的衣襟也被风掀起了瞬间,明黄色的腰带骤现骤隐。
“我知道他是南晋太子。”宁缺说道。
莫山山微感诧异。
宁缺笑着说道:“昨天在烂柯寺里遇见过,有些小争执,不过你知道的,我现在性情比较温和,所以就算他问我算什么东西,我也没有告诉他,在我眼里,他连东西都不算,因为更早的时候我和他就打过交道,他曾经想买我的鸡汤帖来讨好你,那一次我真把他的脸抽的红肿不堪,现在真没有什么再抽他的兴趣。”
莫山山看着崖下的山涧,低头微笑不语。
宁缺以为她不知道那次老笔斋被窃文物拍卖大会上发生的故事,便讲了一遍,眉飞色舞说道:“十三先生不赏你家南晋太子脸,要赏便是这记响亮的耳光。”
莫山山抬起头来,微笑问道:“很得意吗?”
宁缺想了想,说道:“当时的感觉确实很得意,这时候想起来也还有些得意。”
“那便是真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