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策论(2 / 4)

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4845 字 10个月前

在,歪过脑袋,往薛白这边看了一眼,一双秋水般有神的眼眸里闪过些许的好奇,很快被韦芸手上的那盒糕点吸引了。

“海棠糕?青门苏记的盒子,阿娘,这不便宜的。”

她梳的是俏丽的垂鬟分肖髻,显然还未出阁,长了张极为标致的鹅蛋脸,皮肤白皙,额上有因玩耍而渗出的细细的汗水,稍稍沾湿了她的耳边的碎发,其中一小缕发还沾到了她的腮边,透着少女的顽皮与憨态。

一袭烟绿色的罗裙方才被她提着,放下去之后还在轻轻飘拂,绣着梅花纹的束带将玲珑的小胸裹出了微微鼓囊的感觉。

她手腕上戴着一对玉镯,脖子上挂着一枚长生符。

那枚长生符稍稍晃动了一下,落在她的衣领上。

薛白留意到她嘴唇有些发白,虽然她看起来颇有活力,但似乎身体不太好。

“你不许吃,这般冷的天你还玩闹,也不怕着了凉。”

韦芸当即紧张起来,拿袖子擦着这少女额上的细汗,从女婢手里接过披风给她裹上。

薛白见此情景,不再打扰,告辞而去,往县衙去寻颜真卿。

他想着去找颜真卿,无意中却先到了颜宅,还真是巧,摇头笑了笑。

宅院内,少女狡黠一笑,道:“阿娘,刚才那便是阿爷说的那个想拜他为师的厚脸皮薛白了?”

“少年郎温文尔雅的,到你们父女嘴里就成了厚脸皮了。起风了,你莫受凉……”

长安县衙。

官廨中布置朴素,颜真卿正端坐在桌案后处置公务,眼中有些凝重之色,待薛白进来,他淡淡扫了一眼,道:“字帖在桌案上,且拿去吧。”

“是,这是颜少府让学生写的策论,还请过目。”

颜真卿稍稍一瞥,见薛白的书法确实有进步,之前是惨不忍睹,如今算是能入眼的丑了。

“听说你救了虢国夫人,在她府中养伤十余日?”

“学生惭愧。”薛白老老实实应了,“学生已搬来长寿坊,往后向颜少府讨教就更方便了。”

“咳咳咳。”

颜真卿呛了水,咳了两声,连连摆手,懒得再与薛白多说,凝目看向他的策论。

“国家赋敛之法皆为租庸调,有田方有租,有身方有庸,有户方有调,而大唐立国已一百二十九年,版籍浸坏,多非其实;田亩兼并,愈演愈烈;赋敛之司随意征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贫者丁多无所伏匿,不胜困弊,逃徙弃户。至此,赋敛之法不变则不通,拟改为两税法。各州县所征之赋额,先度其数,量出而制入;户税则制户籍之册,不论主仆,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地税则租庸杂徭悉废,以田亩多寡而论……”

策论很长,简单而言——以户税、地税来代替租庸调,户大地多者多交,户寡地少者少交。

其中竟还有许多详实的赋税记录,计算并列举了从开元十四年到天宝五载这二十年间,分别用租庸调、两税法能收到的大概税额……这是连他这个长安县尉都无权查看的帐目。

颜真卿眯起老眼看了很久,眉头时而微微皱起,时而舒展开,最后微微叹息。

“你可知这份策论会害死你?”

“学生知晓。”薛白道:“若真以此改革税制,将损害全天下世家大族之利益。可惜,它害不死我,因为它实行不了。”

官廨中安静了一会。

颜真卿体会着薛白所说那“可惜”二字,心里沉甸甸的。

近来,京兆府不停催促,要捉捕逃户、追缴税赋,他见得越多,越是深知租庸调早晚得改。

而薛白这份策论,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税法都成熟、完善,因此也更危险。

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少年郎的手笔……颜真卿关心的是,它能不能实行?

圣人必不愿大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