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也感受到了螭火剧烈的跳动。
“金绳开觉路,宝筏度迷川。”
这一幕在六生的视野中无比清晰,修润的、细白的、干净的手,在最后一刻将老人奋力往回一揽,但它自己没有来得及收回。
这一刻,斩心即为斩人。
少年心境被乍时侵染,《紫竹林龙仙秘诏》与现实之间完成了勾连。
破碎的恐惧酿造成近乎疯狂的暴怒,在黑螭忽然惊怒的喝止中,少年骤然爆发出了绝对不属于他的速度,剑光经天划过长空,按住左肩断口的黑袍霍然抬头。
但下一瞬间,这覆盖一切的世界如被忽然按下了暂停。
在它出现的一瞬间,高台之上,裴液霎时筋骨寸断。
他刚刚在这两天里习得了衔新尸,找到了通往飞羽仙的阶梯,还没来得及和这位将黄翡翠精要倾囊相授的老人分享。
黑袍就立在这样的光明中,左半边血如流瀑,一路倾泻到了鞋面上,一切都湿重地垂下,右半边残破的袍衣还在被激荡的风猎猎掀起。短短片刻,失臂之怒便已湮去,奇诡的戏面彩绘安静地看着他,雪刃被缓缓归入刀鞘。
裴液是在空中怒目仗剑和荧光之中的戏主对视;神子是在高台之上冷漠垂眸与竹林神道上的黑袍对视。
紫竹林之下,一粒明白的光华从老人腰间绽放了出来。
双眼在一瞬间充血,世界安静中,有什么被怦然戳破,无法言喻的黑暗潮水锋利地填满了少年的心灵。
裴液还想努力地再做些什么,但身躯如碎,心神溃乱,心脏鲜烈的感觉像是血涌了出来,一切的崩溃之中,直到视界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明亮的、熟悉的白,少年才骤然心神一松,无法抗拒地坠入了黑暗。
但这一幕就是如此突兀地发生了,裴液奋力向前,而下一刻,老人力斩黑袍左臂,性命悬于一线.一道青影从刀气前掠过。
戏面下的低吟回荡全场,在那条横跨长天之剑抵达的前一刻,天河倒垂而下,几個日夜在庭院中刻下的阵纹尽数消耗,卷去了阵中的一切。
黑袍单手并指结印。
夜空堕为更深一层的幽渺漆黑,隐约的庞大形状沉没在里面,更远的苍穹之上,一条横亘山峦的长须蜿蜒着探入了人间。
惊荡的云气就在这澄澈之中顿止,风吹羽毛般飘散在四周,白衣女子立定于刚刚黑袍消失的空中,半截出鞘的剑轻轻归了回去。
她安静了一下,并指轻轻一划,琉璃轻掠,稳稳托住了少年坠落的身躯。
————
裴液分不清时间,也瞧不出所在,只觉黑暗压抑之中,无数不知名的形状在撕咬着心神。
一个月来渐渐明朗起来的心境仿佛再次浸入深海,难以言喻的憋闷堵塞在心里,疼痛如锋锐的刀子在心脏上割出血口,而后冰冷沉重的毒液从口子中流淌进去。
遥远的声音从隔膜中传来。
“他一直把这些看得很重一伤破,一执念,心境就有缝隙.没有,仙君没有进来.”
“没有什么办法。”是女子清晰的声音,“施加不了外力,一切心关,只有自己勘破。”
“嗯。”黑螭的声音。
div&nt;ntentadv" 裴液睁开了眼睛。
朝晖透过窗牗照进来,是雨后晴朗的早晨。黑猫蹲在枕旁,而在床边椅上,是分明只几天不见,却觉久违的白衣身影,女子半半遮住了朝阳,正安静垂看着他。
裴液怔怔了一会儿,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些,嗓子有些干哑道:“明明姑娘.”
明绮天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裴液又怔了一会儿,断开之前的血腥记忆猛地撞上了脑弦,他心中惊慌地一攥:“现在是什么时辰.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