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她就一定会出刀。
每个人都认为胜负已然分明,除了女子本人。
谁跟你说,这一场结束了?!
看台之上,古光已失声而喊,张家数人发出了惊呼,裴液腾地站起,人已先纵了出去,怒喝道:“张君雪!!”
尚怀通含怒冷冷回身。
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挑衅。
不必有剑,男子伸臂探手,按在了这柄刀上。
万方静谧地脉动了一下,于是雷声虎势顿止,这一刀落在男人手中,就如同一枚纸片。
尚怀通一拧刀身,这样一柄厚刃竟然竹子一样扭出了弧度!
此时此地,“力量”的眷顾,仿佛挪换了角色。
这弧度崩然向刀柄迸发而去,而在另一端,女子的身体如被定住,僵硬着一动不动。
她的筋骨再强,又如何强过韧铁真钢所铸的巨刀,这股力量传到肩膀尽头,留下的一定是一个骨突肉崩的麻花!
而这本也就是尚怀通的目的。
然而危局之中,女子紧握刀柄的手指此时却根本张不开,她再次陷入到那“皆我”之境中,而这一次更加沉抑厚重,四周都是冰冷的黑暗,身体已完全不属于自己。
她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绞上了手指,剧痛钻心般传来。在这一瞬间,女子真的产生了一丝后悔。
这是她握刀的手。
她并不后悔站上擂台,因为在她一次次做出决定时,她实际已把姐姐的仇恨摆在了自己的人生理想之前——不亲身涉过这血腥腐烂的毒沼,她永远无法一身轻松地去追逐那心中的高山白云。
只是,最后这已知无望却仍然奋出的一刀,到底是不死不休的宣称,还是被愤怒支配的心绪?
裴液刚刚的怒吼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来不及看,此时更不敢去看少年的表情——只求一时的痛快,是否是对这些共同许下前程的好友的不负责?
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划过脑海,张君雪心中被汹涌而起的愧疚攥紧,剧痛已骤然冲上了手腕。
只在一瞬之间。
一枚茶杯撞上了她的腕子。
难以想象的浑厚包裹覆上了她的手掌,绞拧的暴力乍然消弭无形。
而后这股气劲柔和但不可抵御地向两边推去,将两人分隔开来。
“胜负已分,就此而止吧。”
高台之上,隋再华支肘满意而笑,在他旁边,青衫的少女面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
“魁赛第二轮第一场,胜者,七蛟尚怀通!”
徐司功的声音环绕全场,而后被腾起的巨大欢啸掩盖了过去。
正因一直能感受到那份场域,人们完全知道那道门槛有多高厚、贯通它有多难,以及在一切的最后,男子是如何立在了那唯一超凡脱俗的高处。
此时此地,此方擂台,此届武比,已然出现了它的山峰与终点。
甚至已没什么人再提杨颜的名字——纵然那一刀玄妙难言,也无法与这样的剑相媲美。
在博望城的视界中,《碧光》《玉影》已是难得一见的顶端剑术,《黄翡翠》更是所谓十年难有一成的第一剑术,其美其妙足以令人们痴迷夺目。
谁曾见过意剑?
这种传说中的,处于云端的东西。握在尚公子手中。
在这样的气氛中,静默属于所有和翠羽关系密切的人。
高台之上,隋再华的态度十分清晰——尚怀通完成了这一剑,他当然要录走他,至于其他的事情,要从其他的程序去解决。
李蔚如倒是还没失去笑意——在今日之前,他就一直安慰少女,对这件事处之自若。并非是一定总要在其他人面前展现他从容的风度,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没两年可活的老人。
同样恰恰是一位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