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听现在世界上每个政权平均都只能维持四年半,所以不会再有人投资到长于这个周期的事业里了。”
乌兰诺夫完,拍了拍郝仁的肩膀:“目光短浅是必要的,因为大多数人活不到自己目光可及的未来。”
郝仁脱口而出:“但你活的够久……”
“因为我只是活着而已,”乌兰诺夫转过身,“从我受伤之后再也流不出一滴血,而只能流出电解液和营养介质的那天起,我的目标就只剩下活着了,这样的人才能活的够久。”
郝仁无言以对,在一个人人都自身难保的世界,思想家和启蒙者恐怕真是死的最早的人群,因为他们需要把用于维持生存的能量用在别的地方,比如梦想。而数据终端这时候在他脑海中嘀咕了一句更是精准:“这就是为什么奇珍异草都能修炼成仙,而蔬菜瓜果连成精的都没有:早上发愿修炼,中午就让人给炖了。压根活不到梦想实现的那天,谁还能有梦想。”
不得不这货虽然嘴欠抽了,但总结能力真挺强的。
郝仁跟在乌兰诺夫身后返回灰狐狸驻地,在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从随身空间中飞快地取出一个银灰色的装置扔了出去。那装置看似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疙瘩,但在落地之时悄然无声,而且迅速贴着地面滑进了某个黑暗角落。这是郝仁早上用巨龟岩台号的舰载工厂制作出来的信标发射器,它会自动寻找一个干扰最弱的地方展开,随后对太空发出强有力的导航信号——只要卓姆星球还位于梦位面,探测无人机群就能迅速通过这个导航信号找到它。
哪怕它们之间相距了数百亿光年。
如果双方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物理距离……那情况就比较麻烦了。但目前看来,情况变麻烦的可能性很大。
目前郝仁在卓姆星球上和晶核研究站以及探测无人机群的联络都没问题,这证明数据链是畅通的,但关键就在于没办法确定信号传导的具体位置。这就相当于匿名匿地址的联系,而以晶核研究站和无人机群的功能没办法单向破解这种匿名状态,所以才需要郝仁这边在卓姆星球上设置一个主动式的信标。同时郝仁也考虑到了假如连信标都失效该怎么办: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他考虑从这里释放个探测器,看通过太空航行的方式能不能抵达正常的宇宙,如果能,那至少证明空间仍然是连续的,即便不能,他也可以搞明白发生畸变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这就是他之前提起的“备用方案”之一。
在离开工厂区之后,郝仁扭头看了一眼那些高耸的黑色建筑:“这还真是个让人绝望的地方。”
“或许吧,但至少在这里面还能活下去,工厂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唯一选择,外面的荒原比这里的情况更糟,”乌兰诺夫似乎叹了口气,也可能只是一声哑笑,“在这里的‘炉渣’唯一的希望就是被哪个佣兵团看中拉走做炮灰,只要能活过几周,他们就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了,而且身上所有疾病都可以被治愈。你知道么,其实治好他们的肺病和血液病非常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一管纳米机群和三十分钟就行,但这是黑街最宝贵的资源,配给量异常有限,贫民区的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这个治疗机会——所以我到现在都很好奇希顿叛变的原因是什么,诺兰把他从贫民窟拖出来的时候那家伙的肺几乎已经烂光了,血液里面堆积着四十年的毒素和失效的劣质纳米机械,一个标准的废人,错过了被选为炮灰的好年龄,而诺兰给了他活下来的机会……他最后竟然叛变了。”
郝仁想起了他看到的希顿的日记本,低声咕哝着:“大概是被什么洗脑了吧。”
“被游骑兵的疯狂理念洗脑?”乌兰诺夫嗤笑一声,“呵,大概有可能吧,头脑简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