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章秋谷又在家里养了一个礼拜的病,方才康复,精气神都旺盛了起来,消瘦的脸又日见圆润。
在家养病的这段时间,一天到晚除了给太夫人问安外,便是成天的和一妻一妾喁喁对语,款款相偎,纤手扶搔,芳心熨贴。茗碗药炉之畔,搀和着许多的粉晕脂痕;添香伴影之宵,平添出无限的幽欢密爱。倒是让几个人的感情蜜里调油,更添恩爱。而张菡露和陈文仙也没有出去,尽心尽力地陪伴着章秋谷。
这一天,辛修甫和王小屏两人来到憔翠园探望章秋谷。
章秋谷和他们谈了一回,聊了自己在天津和京城的事情,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即将要开始的乡试上。
辛修甫道:“如今乡试改了策论,倒是不明白,怎么就又改了呢?”
王小屏也道:“如今反八股的言论甚嚣尘上,不知道朝廷还能坚持多久,能不能顺应民意。对了,你今年的殿试题目可是有八股吗?”
章秋谷笑道:“今年殿试的题目,倒是与时事结合的,没有拘泥于八股文。”
辛修甫道:“虽然如此,但是如今这般势利龌龊的时代,真正靠着自身的才学考取功名的,也未见得就能有什么施展才能抱负的地方,还不抵那些靠花钱捐来的官更混得开。你看看现在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是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的?自从朝廷开通了这个捐官的路子,生生地害了多少饱学之士。别说是地方的官员,就是节度参军、平章幕府,那些督抚,也都是些以耳为目、不分黑白的人。举目天下,尽是些这般尸位素餐的人,国将不国矣。”重重的一叹!
章秋谷想子一想道:“就大势看来,你的话自然是不错。如今那些督抚部院的大员,都是庸庸碌碌的多,卓卓铮铮的少。但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现在的大员里头也未必没有爱才如命,求贤若渴的人,就如毕秋帆、林则徐、尹继善一般,不过这样的人是凤毛麟角罢了。这样的人自然是腹有经纶,胸藏韬略,秉天独厚,得气之清,和那班酒囊饭袋的督抚不同。所以他们能慧眼识英,拔英雄于未遇之时,识豪杰于穷途之会,卑躬屈己,任贤使能,自然就能功盖国家,泽及百姓。这样的人,如果我们能当他的幕府,借着他的力量,自然能做些事业出来,可以说这也是我们的幸运了。”
王小屏问道:“那你是什么打算?有没有找人安排?”
章秋谷摇头道:“我不想靠家族的力量,任凭上头安排吧。”
王小屏满脸忧国忧民的表情说道:“朝廷既然有了这般的动作,是不是新法方面?”他没有说得太直白,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章秋谷叹息:“很难极难,指望朝廷……。”他摇摇头。
辛修甫不无担忧地说道:“可是实业救国的路,也是举步维艰。没有朝廷的扶持,我们在对外的交涉中吃尽了外国人的苦头。就像怀民,如果国强,小鬼子岂敢欺辱我们!”
章秋谷说道:“的确很艰难。但是无论如何艰难,我们还是要走下去!国强民才能腰直,而国弱,我们作为她的子民,有责任挺直脊梁,为她扛起任何艰难困苦,为她打出一片新天地!”章秋谷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他,已经成年,已经不是孩子;他,需要扛起自己的责任!
辛修甫和王小屏都看着章秋谷,这样的章秋谷是他们钦佩的。在他的身上,总是能让人感到力量,希望和不屈不饶的意志!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默默地喝着茶。
这么沉重的谈话,不宜一直持续,章秋谷作为主人,是需要掌控聊天节奏和气氛的,不然把天儿都给聊死了,那多扫兴。他哈哈一笑看着辛修甫问道:“怀民在你那里如今如何了?”
说到他的出版局和书局,他就兴奋。辛修甫一扫刚刚的沉重表情说道:“我真没想到,怀民还真是个人才,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