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大锤如雨点般落在通红铁块之上,将烧红的铁块渐渐延展开。
柳飞烟攥着手中的小锤,依着苏午的吩咐,在苏午落锤的间隙,配合他修整铁砧上那铁块的形状。她从未接触过打铁这门手艺,对个中关窍可谓是一窍不通。
初开始时,她只是按着苏午的吩咐,在苏午落锤的间隙跟着落锤,无意义地锻打着那道铁块而已。
但在她几次锻打过后,便渐渐被苏午心意影响,跟随着苏午的‘意’,被苏午的意裹挟进这场铸剑活动中,开始追求与苏午意的统谐,锻打的配合。
她越是配合苏午,便越能发现自己手中的锤头在何处落点最为‘合适’,最能修整出这道兵器的初坯。
在跟随苏午锻打那铁块的过程中,柳飞烟的念头愈发清晰,愈发能够明见自心之中,真正想要锻造出来的趁手兵刃是甚么形状。
当!当!当!
于她耳畔不断响起的、绵密的锻打声,在此时渐变得断断续续的,且停留时间越来越长。
但铁砧上的那道铁块,还未被修出刀形来。
——柳飞烟持续挥动着手中铁锤,脱离苏午‘意’的提携,开始主动接过苏午手中大锤的工作,以自己手里的小锤修整胚形,而对面苏午则转而以手中大锤配合起柳氏女的小锤。
主从身份陡然转变!
打铁铺里,灯火映照下。
两道身影相对站着,手中锤头交替落下,交织成连绵不绝的锤影!
锤影裹挟之下,铁砧上的通红铁块,被不断锻打出杂质,色泽愈发瑰丽,隐然间有圆融神韵交织于其上,形成血管状的网罗!
通红铁块渐渐变作一柄小刀的雏形。
柳飞烟看着铁砧上的刀胚,倏忽间福至心灵,停下了手中动作。
她对面的苏午亦同时停住动作。
苏午看着浑身被汗水浸湿,发丝粘在脸颊上的柳氏女,面露笑意:“这便是‘心之锻’,你觉得自己掌握了多少?”
柳飞烟眼神茫然,回忆着先前情景,却发现自身对于先前种种,并没有太多真切的印象,她抬眼看向苏午,眼神胆怯,小声地道:“我、我好想没有学会……”
“没有学会,才是真的正在学会。”苏午如是道。
飞烟闻声顿时更加茫然。
苏午未有过多解释甚么,他抓起铁砧上的刀条,炽烈神韵乍然流淌开来,将那道刀条层层包裹,犹如覆盖在刀条上的‘刃土’一般!
炽烈神韵覆护刀条之后,又在苏午八识心王的压制之下,在刀条上渐渐冷寂下去。
此后,苏午便将整道刀条投入炉火之中,头顶黄天法旨乍然而现,黄天道韵流转于法旨周遭,缓缓向内坍缩,刺激着法旨背面唯一的一道‘敕令’!
那道留有‘张角’名姓的敕令之上,隐生龙鳞。
片片雷祖神韵聚集形成的鳞片覆盖于周遭黄天道韵上,随着苏午念头一动,那一道遍覆雷祖神韵的黄天道韵如龙蛇般游入了炭炉中!
轰隆!轰隆!轰隆!
炉中似有乾坤!
电云缭绕,火光喷薄!
覆护于刀条之上的东王公神韵勃然而发,猛然间压过了雷祖神韵!
苏午运转八识心王,在此时给予雷祖神韵种种加持,引致雷祖神韵与东王公神韵不断对抗,又在对抗中徐徐交融!
一刻时间过后。
炉中诸般异相尽皆消褪。
而这座仅仅是以砖石泥巴砌造的普通炭炉,依旧完好无损。
苏午伸手从炉中取出了那道刀胚,刀胚已由先前瑰丽若红玉的色泽转变为乌黑色,黑铁般的刀胚上,隐约有些似蛛网、似血管般的纹络浮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