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灰白色的天空,长满了青蓝色的特殊植物,这些植物几乎和他的肩膀同高,散发着苦而香的气味。
和他同样抵达这里的,还有许多陌生的灵魂,他们都迷蒙在一层不可见的模糊数据后,甚至很难辨别出声音和性别,即使是他的窥秘之眼,也看不透这些灵魂。
它们此时也都同样彷徨,迷茫,似乎在犹豫是否要交流。
“啊。朋友们。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一个穿着青蓝色长袍的人站在这片荒野的正中央,而在他背后,是一座高大而歪斜的黑塔,那塔楼歪斜的程度让人时刻担心,它是否会折断,垮塌,但又偏偏高耸入云。
这位青黑贤士站在那里,自然地接受着各种目光的审视。
在某位风暴教会的教士眼里,这是一个青年人,说话声音清朗明快。
在某位魔女眼里,这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讲话沉稳。
而在尼尔森眼里,这是一位年迈的智者,说话平稳而慢,但吐字清晰。
有更多人眼里,这或许是一位少年,一位婴儿,甚至于一尊会说话的树。
都无所谓,他就在那里,无可记忆又无可描述,唯一能作为共通点的,是不变的青黑色。
“你是谁?某个隐秘存在吗?”
一位肌肉结实的风暴教士朝着厄兰兹开口了,他的发丝较粗,蜷曲着垂到肩膀。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关于这片荒野,我知道得并不比你多多少。”
“别害羞,朋友们,来吧,坐吧,我们都同样,没有高低贵贱。”
青黑贤士招了招手,这四周的艾草随之退下一片,好让人们方便坐下,尼尔森在这位先生身上嗅到了诺斯替先生的感觉,成了第一个盘腿坐下的人。
“这就对了,来吧,等到时机成熟,一切就自然会呈现出应有的模样。”
看不见脸的贤士笑了笑,盘腿坐在黑塔下,他很有耐心,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厄兰兹才仰起脖子,好奇地看了一眼。
围着他坐着的人并不少,至少现在,他数不清有多少。
“好了,朋友们,正如我所说的,这里是学问的殿堂,既不服从于神,也不拘泥于某种特定的思想,我们只以寻找真理为最终的目标。在这里,你们有谈论一切隐秘而不必担心招致祸患的自由,换言之,是学术上的自由。”
“我不否认,大多数人学习知识都有一个比较功利性的目的,比如晋升,获得力量,权势,爱情...但即便如此,你们也客观地在追寻一个相对真理。换而言之,我们评价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并不基于他的所想,而是基于他的所做。”
“所以,凭着创造出这片荒野的人的名义,我希望在大家当中构建起一种共识:这里接纳一切人。”
“接纳异教徒和正教徒,接纳罪犯和小偷,也接纳圣人和善人,你曾经是谁,在这片荒野上,都不重要,我们都一样无知又富有探索欲。”
青黑贤士双腿盘坐着,他身边长出一株苦艾,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身边也都长出了一株苦艾。
当它们细看的时候,发现那上面写着他们所渴求的知识和信息——魔药的配方,敌人的位置,强力的秘术和宝藏的方位。
他们只来得及记下其中一条,剩下的内容便被擦除,消失。
“当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将会保留这条信息,你们可以用自己能调用的一切手段来验证我所说的真伪,而后,选择留在这里的人会得到更多,离开的则永远与之告别。”
伸手压下那株苦艾草,随着光影在荒野灰白色的天空上闪动,它变成了不计其数的知识,论述历史和超凡,文明和未来。
而就厄兰兹所知,其中某些人,似乎还只是普通人,这些知识将要为他们,无情地展开世界帘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