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和伯莎闲聊,神情凝重的布洛尔盯着地面上游动的光斑,把下巴搭在交叠的双手上,神色中显现出显而易见的疲倦。
布洛尔伸手打开马车内侧堆满冰块的侧门,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的烈酒。听着冰块在玻璃杯里发出当啷作响的碰撞声,他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些缓解。
“这孩子的案例以前很少见。但从我调取到的卷宗来看,这些事情在逐年上涨。”
咽下一口冰冷但烧喉的酒,他咳了两声,用另一口酒压下喉咙里的灼痛。
那双乌黑的眼眸环顾周围,似乎是担心有谁听到,他做出一个关门的动作,这个动作本身则被“扭曲”成“我想要得到绝对隔绝空间”的含义,将声音隔绝在外。
“我为了扮演,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用金钱和打猎慢慢腐化了那个‘法官’。通过他的关系,我才好不容易弄到一件高度保密的文件。”
“那里面是因蒂斯特里尔异常审判法庭统计的超凡现象和超凡犯罪图表。近十年来,超自然现象发生率开始陡升,以每年三个百分点的速度开始攀升。”
“‘天体观测会’,‘玫瑰学派’,‘魔女教派’...哦,当然还有你所属的那个‘灵教团’..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但这不意味着我会放过那些别的家伙。”
看着伯莎投来的冰冷目光,布洛尔连忙抬起手,做出一副“不归我管”的样子。
“这些东西越来越多,肯定是有什么背后的原因在推动...反正,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麻烦事一件接一件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布洛尔把戴着手套的双手交叠,搭在腹部,背靠在马车的靠背上闭目养神。
“众生的死期要到了。”
伯莎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句预言,就好像那只是她从塔索克报上读到的花边新闻。
“..是你们那什么领袖的预言?”
年轻的律师没有睁眼,只是用较为好奇的语气询问。
“是。祂能凭借冥界,从死者的命运推知生者的命运,这件事情是必然的。一个大年结束,就意味着终结和再开始。”
“这世界还真是比我们想得更没救,哈?得了吧,我建议我们好好喝一杯,然后就当今天是最后一天。”
抬起酒杯斟满烈酒,当啷的碰杯声中,律师率先喝干酒水,亮亮杯底。
“就当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位面容冷峻的伯莎重复了一次祝酒词,面无表情地呷着酒。
当马车抵达玫瑰公馆的时候,布洛尔面色绯红,必须得靠“扭曲”自己酒醉的程度才能站稳,不至于丢脸到需要麻烦别人扶着。
而另外一边的伯莎脚步轻快,推开玫瑰公馆的门就走了进去,留给布洛尔几秒钟的时间跑到门口,省得再推一次门的功夫——
为了尽可能不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共济会没有雇佣男仆,女仆等,只用最少的佣人来完成工作,并且尽可能地不和共济会内部成员发生直接交际。
也因此,开门关门,端茶倒水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在处理,最大的麻烦之处在于负责烧水的厨房和住所隔得太远,以至于戈达总是抱怨要找时间重新铺设内部管道。
此时,就着落地灯的浊黄色朦胧光芒,厄兰兹翘着腿翻看着成堆报纸,书刊。
不管是在海上,隐修会还是别的组织里,他对世俗社会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了解都太少了,现在上街去买面包,他可能都不知道一磅面包的价格比以前高了十分之一。
而从这些事情里,可以补充到部分能与非凡世界有所联系的消息,用来辅助他完成推论。
比如这个被叫做“布莱克斯地产有限公司”的公司,大概在半年前才正式挂牌营业,但在这段时间里的风评却始终很差——“强抢民居,暴力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