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赋予它意义。在一切假象破灭之后,你要去寻找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他的双瞳熠熠生辉,那不是冰冷漠然的太阳,那是有血有肉的太阳。
他的嘴角永远含着年轻的笑意,那是他囿于巨大的痛苦和疯狂而未能显露出的笑容。
一切似乎都在此时逐渐明晰...
是的。生命本无意义,万物不过刍狗。
但难道生命的喜悦有半分虚假吗?难道真理会因为诸神而改变吗?
在这真知面前,神也要却步。
“.....”厄兰兹微张嘴唇,目光抬起,看向飞旋飓风当中闪烁不定的微光。
而尼采的声音更为激昂,高亢,如雷霆在炸响——
“所以去吧!你这超人!你这一无所有的人!”
他猛地一拍厄兰兹的后背,风迎着他瘦弱的身体送出他,在那一阵阵狂风中,他听见尼采为他送别的喊声,风编制出线条,成为他身下奔腾的都灵骏马。
顺着高山的斜坡一路狂奔而下,山顶的太阳闪耀依旧。
所以他才下山,他下山来。
不做先知,不做上主,不要附庸者,不要崇拜者...
只要的是和他平等的人。
狂风灌满袖口,撩起他垂落的长发,如蛇般在空中狂舞,骏马的马鬃往后飞掠,连带着它身上最细微的一寸毛发也往后狂奔。
一声笑声从他的嘴里钻出,然后迅速变成一连串狂喜的笑声,在那璀璨夺目的太阳中,他欣然地接受自己的融化和坠落,感受着那种彻底解脱的快乐。
他从未在此刻感受到如此的自由,在道德,伦理,法规,全都被虚无一扫而空之后,一个宏伟,广阔的荒野在等待。
当他醒过来时,天空已经变得昏暗,船医的圆脸上满是担忧的目光。尤格特把他扶起,而厄兰兹垂落的发梢下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炽烈火光。
右手放进胸口口袋,咔嗒一声,表盘露出,还有三十分钟,赫卡忒的祭礼就要开始。
“我很好,谢谢,不是中暑,不是心脏病,不是脑溢血,只是睡了一觉。”
他动作前所未有地敏捷和迅速,在那种如同猎犬嗅血的果决和狂热当中,尤格特甚至瞥到了一点当初那个让五海都为之畏惧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的影子。
“赛吉。”厄兰兹在脑中呼唤了一声,观察着自己主人的赛吉连忙拍打翅膀飞起。
“找除黎明号以外,适合我献礼的海盗船。”
他伸出手,一副铁黑色的棱形面具被他主动扣在自己脸上。在别人眼里,他只是推了推自己歪斜的镜框,一副面具便随时出现。
厚重的书籍飞过楼道和楼梯,落到厄兰兹手心里,翻开记载着星辉般闪烁的字符。
那块命运般险恶的铜片再次落进他手心里,一个浮夸的笑容从他嘴角绽开。
“笑一个吧,先生们,所有人都在看着呢。”
“今晚注定要献给门关和冥界的女神,由她保藏这一轮黑色残月。”
梦一样地低声呓语着,他对背后的船员们说了一声。
“我去画一幅写生就回来。女王给了我回来的口琴,不必担心。”
告别后,他翻动手中的书页到某一页,星光骤然从书页中涌流而出,覆盖了他全身。
在明月的照耀下,厄兰兹的身体如同化作了星光本身那样流窜和闪动,飘舞着掠过海洋上泛起的波光。根据赛吉反馈的情报来看,有一伙在航道边缘的海盗是最合适的受害对象。
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什么道德谴责的原因。
只是因为能,需要,所以就去做。
愿夜母保藏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