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阿芩怎么样了?”韦娇娘关切地问道,“我听门房说,她发了高烧。”
“她前晚吹夜风受了凉,这才发了烧,回春堂的大夫已经给开了方子,药也吃了三剂了,”路二夫人勉强露出笑容,“不过烧暂时还是没退,人在里头睡着呢。”
“不妨事的。”
她瞧着有些疲惫,但也不是太担心女儿,毕竟谁没个头疼脑热的。
她当然也看到了与韦娇娘一起的顾燕飞,见对方相貌清丽出尘,是个罕见的美人,便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这姑娘似乎有些眼熟,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
韦娇娘就落落大方地介绍起顾燕飞道:“这是顾家的二姑娘……”
刚刚还端着笑脸的路二夫人在听到“顾家二姑娘”这几个字时,脸色霎时间黑了下来,像是染了墨汁似的,语气也冷冷淡淡的,道:“原来是顾二姑娘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难怪她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是像先定远侯夫人谢氏啊。
之后,路二夫人也不多言,一路沉默地只领着两个姑娘往内室方向走去。
内室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屋里的窗户都关上了,光线略显暗沉。
路芩就躺在一张挂着雨过天青色软烟罗床帐的花梨木拔步床上,偌大的拔步床衬得锦被下的少女犹显娇小玲珑,小脸苍白,像扇子似的眼睫覆在洁白的面颊上。
顾燕飞一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路芩,瞳孔微微翕动,怔住了。
半晌,她忽然抛出了一句:“华家是不是来放过小定了?”
她用的是疑问的口气,但表情却相当的笃定。
放小定意味着定亲,也等于男女双方的婚事基本确定,有了盟约。
什么?!韦娇娘闻言惊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了路二夫人,“伯母?”
她震惊的表情中透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路二夫人的眼神游移了了一下,有些难以直视韦娇娘。
昨天一大早,卫国公世子夫人来找她时,她亲口答应了对方会再好好查查华家与华熙,可当天华家就带着媒人来下小定了,她也应了。
不过,路二夫人也只是心虚了一瞬,立刻又理所当然地挺起了胸膛。
路芩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婚事自然是由自己与她爹做主,现在他们做父母的都同意了亲事,凭什么还要问外人的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路二夫人也没打算得罪卫国公府,对着韦娇娘依然很客气,道:“娇娘,我知道你关心芩姐儿,你放心,我着人好生打听过,华家二公子的人品好,学识好,样样都好。”
这些话一听就都是些敷衍客套之词。
韦娇娘前天陪路芩回府时,就听多了路二夫人的这些话,也不想再跟她绕来绕去了,转头问顾燕飞道:“燕飞,你怎么看?”
顾燕飞垂眸看着床上的路芩,她双眸紧闭,一动不动,面颊的肌肤像是染了胭脂的白瓷般,安详得仿佛仅仅是睡着了一般。
“应该不仅是过了小定礼,而且……”顾燕飞微微眯眼,将灵力逼至眼睛,深深地凝视了路芩片刻,“而且,她还失了精血元神,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阿芩她并不是病了。”
顾燕飞的最后一句话近乎叹息。
“……”韦娇娘的脸色刷地变白,褪去了血色,心也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疼,手足无措地看着顾燕飞。
“顾二姑娘,我女儿明明是病了。”路二夫人不快地蹙起眉头,但语气还算克制,下了逐客令,“芩姐儿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也看过人了,别打扰她休息了。”
路二夫人心里觉得顾燕飞实在是被养歪了,一个好生生的姑娘家,养得跟乡野神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