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朔笑道:“全大贤有所不知,江某不才,恰也学过这门功夫,因此知道这腧穴变移之理。所谓移穴易脉说到底是一种内功心法,我手捏鍉针刺穴之时,先以小指这么一点……”
江朔翻转手腕,让台上台下众人都看清他捏针的手势——只见他拇指和食指回勾掐住鍉针,同时将小指直立,杵在前面,江朔续道:“我先以小指点朴郎腧穴,那时腧穴自然移转,是点不中的,但穴位变移只在一瞬之间,待我撤回小指,皮肉上压力骤去……”
说着他勾回小指,拇指和食指却向前一递将鍉针送出,道:“我再刺穴之时,变移的穴位已回到原位了,一变已终二变不及,因此无有不中。”
一众医师中有不少习武之人,一听之下已明其理,但说起来容易,要在瞬息之间施展出先点后刺二段刺穴法,还要同时准确刺中四穴,就算江朔将方法说出,除了他自己,在场怕也没有第二人能做得到。
韦景昭打一道稽,赞道:“雷声普化天尊,也亏得溯之你有此神功,才能破解这移穴易脉之术,不然我们可都还蒙在鼓里呢。”
信行冷笑道:“汉人医家果然好手段,须得靠习武之人相助才能取胜,佩服佩服。”
那按摩科的医师脾气火爆,怒道:“呸!你们先以内功冒充奇穴误导全大贤,被江少主戳穿,却翻过来诬赖我们,可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新罗世子乾运道:“嘿……争论徒费口舌,这针科便算大唐赢了也无妨,既然是考校四科定胜负,有闲工夫斗口,不如便比试下一科吧。”
那壮汉叉手道:“在下箕城巢承业,向新罗国讨教讨教按摩科的医技。”
信行道:“大隋有一主持编撰《诸病源候论》的医学博士巢元方,不知与阁下是什么关系?”
巢承业一扬下巴,傲然道:“巢元方便是乃祖,我箕城巢氏世代为医官,在下现任太医署按摩科博士。”
巢家世代行医,尤善按摩及消息引导之术,其祖巢元方乃隋代太医博士。除了奉皇帝命令主持编撰了《诸病源候论》外,更撰有《养生方导引法》,创“补养宣导”之法,论述一千七百种病候均可以按摩引导代替药石,因此巢承业提到其祖自然也颇为自傲。
信行哈哈笑道:“巢氏所论多有讹误,其书错漏百出,不想其后竟然还有脸行医呐。”
巢承业听了冲冲大怒,双指戟指信行道:“妖僧胡言乱语,来来来,你便说说乃祖书中有何讹误?请在场各位大贤评判评判,看看是我巢氏错漏,还是你新罗蕞尔小国见识短浅。”
信行道:“《诸病源候论》只论病因证候,却无治法和方药,不提也罢。《养生方导引法》近巫术而少医技,其中对骨伤的推拿治疗之法更是错谬连连呐。”
巢承业怒极反笑,道:“哈哈,乃祖医道精微,本不是尔等蛮夷所能通晓,原只能在伤科上见个高低,却还绕好大个圈子,实在好笑,便请出题吧。”
信行点手叫上一人,道:“慧曜,你来。”
那叫慧曜的却不是花郎,乃是一光头僧人,面目倒称得上眉目清秀,但身子瘦弱,全不似医者,倒似个奄奄病夫。
巢承业颇不屑地道:“按摩乃化瘀通气、宣正导邪之术,须得医师自体强健,指掌有力方能施为,慧曜弱质纤纤,如何能做按摩医师?”
江朔却在一旁道:“巢大贤不可大意,此人虽然生得瘦弱,但目内精光外溢,怕是个内家高手。”
慧曜淡淡一笑,并不回应江朔之言,对巢承业道:“阁下看来倒是孔武有力,却不知按摩之术推拿为下,引导为上,又不是比武逞强,胳膊粗又有什么用?”说着他拿眼睛扫了扫巢承业和江朔,看巢承业的目光满是轻视,对江朔则有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