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观虽建在山腰之上,观内却四季如春,尤其艳阳高照时,观里暖和得只着一件薄衣即可。若是仔细看,能看到观上扣着一层薄而透明的结界,正是这结界,把温暖留在里头,结界的顶上还开了几个不大的口子,用来释放多余的热气。
有些鸟儿飞过时,便无意地落进洞内,进入道观。此时灵清观的围墙上,正停了几只花色各异的鸟雀。
胡不宜趴在寝宫门口的地板上,抬头看着它们,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想吃。
想吃鸟儿了。
它们细脆的骨架,鲜甜的血肉,混着碎裂羽毛的咸香,像是昨日的记忆,似乎一转头便能回到过去,重新品尝它们的美味。
这几个月,只有宣六遥用竹勺刮的水煮蛋黄,猪肉也是切得细细碎碎,捣成肉浆,几乎吃不出肉味,偏偏本已清淡的菜里又不舍得放盐似的,寡淡得挠心挠肺。
自己现在不是会爬、会抓了么,自己抓只鸟雀尝尝。
门外的石阶只有三级。
胡不宜偏偏不走石阶,却从侧边的斜坡像条虫子似的慢慢拱着滑了下去,再一路爬到围墙底下。她试着将手扶上墙面,可惜墙面光滑,无处安扶。站都站不起来,就不要想着爬上围墙捉鸟了。
美食当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啾啾,啾啾。偏偏这些鸟儿似知道她的无可奈何,在她头顶上鸣叫得越发起劲,似在嘲笑她的无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只圆滚滚、脖颈一圈橙黄的知更鸟站在院中的井沿上探头探脑,滴溜圆的小眼睛好奇地望着正向它爬过来的婴儿。即使婴儿已爬到它跟前,它也不知飞起避让,毕竟它自在灵山中出生以来,从未遇见过想吃它的人类。何况眼前的婴儿连牙都未长出,腿还未站直。
婴儿滴着口水,扶着井栏,用尽吃奶的力气,努力地站起来。
这么近、这么小的一只鸟都抓不住的话,她胡不宜枉为八百年的灵狐。
一用劲,真的站起来了。她心中美滋滋:鸟儿鸟儿,我来了。
一只小手伸向知更鸟,不料腿一软,她咚地跪下来,圆鼓鼓的额头哐地撞上青石做的井栏。
眼前爆出一团火花,散成满天金色的星辰。
大白天的怎会有星辰,闹什么妖蛾子?哦,不是星辰,是烟花。烟花璀璨,转瞬即逝。漫天席地掩上来的,是从额头处弥散开的,无边无际的生疼生疼。
“哇啊--”宣六遥,你不管管我?
咕嘟咕嘟--回应她的,不是宣六遥,却是一阵低沉的声音,似有水浪翻滚。那声音,只是一墙之隔,又近在耳边。胡不宜止住哭嚎,凝神静听。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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