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远”,好像预示了这孩子将来不在身边。
可是,不在身边的皇子,也就是当不了皇帝,自己身为皇后,眼下他又是自己的独子,他不当皇帝,谁当?
难不成是皇贵妃梅紫青的儿子?
她有三个儿子,都活着,若论“长兄及位”的话,倒是大有可能。傅飞燕皱皱眉,若是自己前两个儿子没有夭折的话,论“长”还是论“嫡”,都轮不到旁人。
也不知圣上给小皇子取这名,是无意还是有心?
傅飞燕拈着纸琢磨,几乎把薄如蝉翼的绢纸磨碎,才轻轻放回到托盘:“好。我知道了。”
香龄不知为何娘娘不高兴,也不敢多嘴,微微欠了欠身端着托盘走开。
傅飞燕有些郁闷地往里翻了个身,又是一楞。
才一个多月大的小皇子,现在该叫宣六遥了,正仰面躺着。这也没什么,只是他的右手,拇指抵在各指的指腹上,前三圈、退三圈地轮着圆,正盘起起劲,像个神神道道的算命老道似的。
配合手指的,还有他微微颤动的瞳仁,连着小得都没一颗樱桃大的嘴唇也在翕动。像是没有算到好结果,他皱皱眉,长吁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忧虑。
半晌,他回过神,侧头看看傅飞燕,发现她正睁大着眼惊异地看着自己。像是被逮着做坏事似的,他掩饰地朝她一笑,心虚地抬起手塞到自己的嘴里,又变成一个懵懂婴儿。
宣六遥是心虚,他十个月前还是无境上仙,这会儿已经成了个什么都需要别人照顾、只会喝奶拉屎的无能小婴儿。他虽然已经历过二十多世,但是带着记忆转世还是头一回。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就是眼前这个年约三十、长相清丽的皇后,他也不记得可与她有过什么前世羁绊。
原本前一世是他的最后一世,已将轮回间的恩怨清空,报仇的报仇,报恩的报恩,就像做生意一般,货银两讫,该去哪就去哪。他去了仙界灵台山做上仙,却发现还差一点修行,这一世算是额外附送,全是新新鲜鲜的人与事,比从西湖底拔出的莲藕还新鲜。
不过他入世时还是带了一个算是相熟的,就是灵狐。他刚刚正在掐算它出生的信息,可是掐来算去,却是算了个空,一点也没有它的讯息。难道它没跟来?
这么说来,偌大的尘世,他要孤零零一个人了吗?
他想哭。
“呜哇”
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声,吓得傅飞燕差点跳下床。她有些惊慌,这个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儿子,一两个月没哭,突然就这么哭起来了,倒显得很是突兀与奇怪。还引得宫人们纷纷跑进来看稀奇:“咦,小皇子竟哭了呢?”
婴儿啼哭有什么稀奇的,不哭才稀罕呢。傅飞燕啼笑皆非,回头看了看在床里哭得手舞足蹈、面红耳赤的儿子,想起了自己是他的慈母,抱起宣六遥轻轻摇晃:“乖儿子不哭,是不是饿了?这就给你喂奶去。”
宣六遥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纯粹是想哭一下。奶有什么好喝的,他想喝酒。
想喝酒的他没有喝到酒,连口米酒都没有,顶多只有米糊。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喝奶、吃米糊果泥、米饭、菜、肉......安安份份地一点一点长大。他像一个普通的婴孩一样,到了该翻身的时间翻身,该走路的时候走路。几乎不哭不闹,让傅飞燕格外省心。
两周岁时,晚晴宫里的晚膳多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乳白的汤汁淹尽了细长的面,顶上洒了几粒翠绿的芹叶,看着诱人得很。傅飞燕盛了一小碗放到宣六遥跟前,他已经会自己使筷子了,虽然使得有些别扭,毕竟手还小,好歹也能自己吃饭了。
他起初并不觉得这碗面条有什么特别,挑了几根送到自己嘴里,汤汁鲜甜,似用某条清缓的河流里的野生大鲫鱼熬的汤,面条筋道,应是将上好的面粉和了清甜的泉水搅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