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总兵衙门
就在众人饮宴之时,忽然传来这么一出,顿时厅堂之中寂然一片,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在姜镶身上。
姜镶脸色不大好看,起得身来,喝问道:“锦衣府的人呢?”
宣府是设有锦衣府官署的,级别不太高,只是一个百户镇守,主要是刺探敌情以及传达宣府方面关于朝廷的命令。
曲朗进入太原城之后,并未去接触当地的锦衣府,这是担心当地百户与宣府军将耳牵面热。
谢再义起得身来,遽然而下,锐利目光带着几许逼视之意地看向姜镶,说道:“姜总兵何故惊而失色?”
姜镶定了定心神,连忙解释说道:“谢将军有所不知,这亢家曾为晋地义商,于边事军需供应颇多,宣府兵多地狭,粮秣转运往往供应不及,而多得亢家和乔家等义商筹措粮草,方得支应。”
说到此处,姜镶对着谢再义诉苦道:“谢将军不知边军辛苦,不像京营在天子脚下,户部拨付米粮,因边地偏僻,交通不便,故而户部常常拨付银子,镇府之中派人去购买。”
谢再义静静听着姜镶找着借口,目光闪了闪,道:“姜总兵,亢家与乔家为商贾,商贾重财轻义,未必不会出卖情报给女真,先等锦衣府的调查结果吧。”
姜镶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谢将军有所不知,我宣府镇兵现在不少粮秣都是这些商贾购买,这般一来,军心浮动,我恐怕会影响军心士气。”
不得不说,这位宣府总兵颇有应对手段,先前就是一番言语挤走了王子腾去往宣府,现在更是想以此威胁着谢再义。
至于为何不直接派人向锦衣府要人,谁人不知,锦衣都督是那位正在大同抚军的征虏大将军。
姜镶此刻心头已有几许隐忧。
谢再义看了一眼姜镶,并不为其言语所动,说道:“宣府镇的粮秣之事,朝廷户部会派人筹措粮草,齐尚书这几天就会到达宣府,姜总兵不需担忧。”
先前,西线战场的大同、太原两镇的粮秣供应是林如海以及齐郡王陈澄操持,而北平、宣府两地则是由户部尚书齐昆操持。
姜镶身旁的参将,高声说道:“姜大人,不如先行用饭吧。”
姜镶面色澹漠,只得暂且不提此事,但心头却觉压了一颗大石,众人重又觥筹交错,用着饭菜,但宣府的将校明显看到姜镶脸上神情明显心不在焉。
等稍稍吃过饭,众人吃饱喝足,一片杯盘狼藉之时,忽而外间的书吏来报,说道:“总兵大人,锦衣府的人来了。”
直到此刻,姜镶神色倏变,起得身来,看向外间灯火通明的火把,乱糟糟的声音传来,而后是衙门前街之处马蹄声乱,似是京营骑军的声音。
厅堂中的将校面面相觑,或者说,也察觉到了一些凝重的气氛,也说不出为何,山雨欲来,让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只见从大门而至仪门,一只只松油火把如火龙跃入,伴随着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官署庭院之中通明如昼,正是京营的将校。
而后一批身穿飞鱼服,按着绣春刀的锦衣校尉前来,为首之人外罩黑色披风,飞鱼服团纹精美,山字无翼冠之下的俊朗面容,面上神色冷峻,在一众府卫簇拥下行至近前。
“是锦衣卫。”厅堂中的宣府军将纷纷起身,面带惊容,看向涌来的一众锦衣府卫。
而姜镶看向那火把映照而来的锦衣府卫,面色如霜,一颗心沉入谷底。
锦衣亲军,天子爪牙!
这是冲他来的?
为首之人取出一份铜质令牌,其上花纹繁复,篆字阴文部分在灯火下幽深如狱,沉声道:“在下北镇抚司,曲朗。”
姜镶心头一沉,拱手说道:“这位锦衣大人,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