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给吓住了,但这种可能,让文臣忌惮,还说得过去,但对太后而言,恐怕又是一次剧烈的刺激!
哒……哒……哒……
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李修亦是思考起了这个已然困扰他许多天的问题。
这暴风雨,从何处袭来?以何种方式袭来?
自确认情义已经完全无法挽回,他那虚无缥缈的幻想,彻底破碎,认清现实之后,他坐视麾下诸将算计,自己更是一退再退。
这些,无疑皆是来源于他不可动摇的底气。
他自信,纵使他们再怎么闹腾,也绝对逃不了他的手掌心。
但正是因为自信,他才实在难以想通,这暴风雨,会从哪里袭来,会以何种方式袭来,以及,他们想达到何等的诉求?
是简单的想要扩充权势?
似乎,并不像,兵变之后,他便将江南政事之权,尽交还于内阁,补全了内阁对政事决策的最后一块拼图。
退让到如此地步,他们,还想有大动作的话,似乎,就只有军权了。
但,涉及军权,不通过他这一关的话,任他们使尽千般计策谋划,亦是无用。
难道……铤而走险?
李修眉头一皱,但随即,却又下意识否决了这个猜测。
铤而走险能干什么,无非就是针对他李修。
刺杀?明杀?
但无论他怎么杀,且不说能不能在京城将他李修干掉,就算将他干掉了,大明朝,也必亡无疑。
他死,消息传出,京军立马就会造反,更别说各地军政一体,手握重兵的那些总督督师了。
到那时候,不管他麾下的那些将领是如何所想,但为了稳定军心,乃至赢得军心。
第一件要做的事,只能是挥师京城,以复仇之名,灭了这大明朝。
若是谁萌生了野心的话,挥师京城的动作只会更快!
那样的局势,他们挡得住,挽回得了嘛?
别说他们,纵使大明太祖复生,韩信在世,恐怕都只能饮恨而亡!
那太后就算再偏执,但有一点,她无疑还是极为理智的。
天子的帝位,以及这大明朝的延续!
太后的一切偏执,亦皆是为此。
如此的话,这个猜测,显然,这也不太可能……
思绪至此,李修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骤然一愣,随即,亦是立马从桌面奏本堆中翻找起来。
没过太久,厚厚一摞奏本,便摆在了桌案之上。
三边总督徐枫,陕西三边总督周遇吉,山海督师赵武,江南巡查总副指挥使严顺,四川总兵李定国,太原总兵邵志和,登莱水师新晋都指挥使张永产……
厚厚一摞奏本,几乎囊括了如今大明天下各地驻守的重兵统帅及将领,也几乎都是他李修精挑细选的心腹親信。
這些人,在这个时候,接连上奏,無疑只是为一个原因。
那就是为了他秦国公第一个血脉后代。
以及生产之后的满月酒宴。
他久久未有后代血脉,这姗姗来迟的后代血脉,虽还未降生,便被寄托了许多人的希望。
若只是怀孕,还难引起这般动静。
而导致这一切的爆发,便是府中大夫的诊断结果,言夫人所懷,必为男胎,这消息传出,更是引得众将欢欣鼓舞,一个个争相上奏。
正如这些奏本,大都是满篇恭贺之语,以及最后的表达的入京庆贺之请求。
至于怎么庆贺,自然而然,就都盯上了是小孩的满月酒,这无疑,也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之前,李修还在为是否批示而考虑,毕竟,大江南北,路途遥远,入京一趟,实在不容易,况且,如此多坐镇一地之将入京,虽皆有副将坐镇,但,李修还是难免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