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轻抚着小太子的脸庞,宠溺的说着,短短几句话,却是饱含着太多太多的期盼与不舍。
“陛下,回殿里吧,药房的药,熬好了。”
皇后替朱由检整了整身上披的狐裘,尽管烈日炎炎,朱由检的身躯,却是如一块寒冰,冰冷刺骨,死气沉沉。
“好。”
朱由检笑着捏了捏小太子柔嫩的脸颊:“走,春哥儿,跟父皇回殿里,再陪父皇说说话……”
……
在辽东,此刻的袁崇焕,亦是孤零零的立于宁远城头,望着那遥远的北方,尽管只有一条天际线映入视野,但他却仿佛看到了那出征的浩荡铁骑,那无尽的战旗招展,那无数闪烁的寒锋。
蓦然间,他心中,却是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羡慕。
那一切,皆是他一生的志向!
若没有这志向,他也不会放下舒适的牧民之官不做,千里迢迢,跑来这辽东,在这苦寒之地扎根,混迹在这无数士大夫不屑的军伍之间。
可,人生无常,他,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如今这个地步。
他现在哪里还是大明辽东督师!
说是通敌卖国的贼子还差不多!
他羡慕李修,却又无比之同情……与悲哀!
可,他也知道,他既没有那般际遇,更没有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魄力。
镇北侯的路,又何止是虎山行,万劫不复都难以形容!
天子自被刺杀以后,就抱恙已久,谁都看得出来,天子的身体,或许已在旦夕之间了。
一旦天子有恙,那位镇北侯,将何去何从?如何面对这天下的反噬?
有时仅仅稍稍换位一想,袁崇焕心中就不禁涌出了无尽的绝望!
忠臣也好,逆臣也罢!
皆只会是一个结果,那就是天下皆敌!
这会是何等的万劫不复!
可……他袁崇焕又怎么会看不出,直至现如今,这位镇北侯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明,皆是想改变大明,中兴大明!
但,放眼天下,又有几人会理解与支持他!
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种种思虑流转,袁崇焕却是突然嗤笑一声,这狗屁的世道,确实无比的操蛋!
他立志平定辽东,如今却已和鞑子同流合污。,堕入了无边深渊。
那镇北侯,志向明显更加宏伟,但,纵使如今,都已是置身于火药桶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炸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操蛋的世道,就没给他们这些要做实事的人一丝一毫的出路!
思绪至此,袁崇焕心中,却是骤然好受了许多。
他要看着,好好的看着那镇北侯,是如何和他一样,慢慢的堕入无边深渊!
此刻,连袁崇焕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似乎是在寻找一点慰藉!来平复他那时刻自责的心灵!
……
在东江镇,皮岛。
毛文龙此刻却是注视着辽镇的方向,准确的说,是眺望着宁远城的方向!
东江镇成立起势的过程,就是一曲与辽镇明争暗斗的大戏,与辽镇斗了这么久,与袁崇焕斗了那么久,毛文龙,自然很是清楚,整个辽镇是个怎样的尿性。
毕竟,同为边镇,同样对敌后金,很多东西,都是具备相通性的。
正如辽镇经常出现的走私,他也在做,而且做得远比辽镇要肆意,毕竟,他东江镇可比不得辽镇的家大业大,在朝廷加大供养前,他东江镇这一大摊子,可全靠他撑着。
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也难以弄到什么饷银物资。
唯一庆幸的是,自天子登基后,朝廷给予的支持,明显多了许多,粮草饷银军械,是一批接着一批的送,近来这几次,甚至辽镇都没他东江的多。